包子铺的包子卖得不便宜,来买包子的人寥寥无几。
如果不是有吴老板这个大客户撑着,王秀芳就要慌死了。
好不容易卖出去几个,一转头,就看见吴老板眼眶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吴老板,一个大老板,竟然哭了?!
这——
王秀芳此时的心情,比刚才买卖出去包子的时候,更慌!
想着安慰安慰他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借着洗抹布的机会,去后厨跟姜穗指着吴老板的侧影,姜穗也看到了。
美食,音乐,这些东西不分国界,不分阶层。
像吴老板这种有阅历,心里愁闷的人,吃到可口的东西,哭泣,流眼泪,都太正常了。
她还见过有些人吃到好吃的,会高兴地跳起来,发疯一样地到处乱跑,乱跳,跟人拥抱。
“可能他想家了吧。”
吴老板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个宫保鸡丁馅儿的包子,宫保鸡丁本来是川菜,但她改良了一下,减少了辛辣的口感,更强调甜酸的口感。
这和南方的口味有点相像,对西平县北方地域的人来说,也比较容易接受。
王秀芳仍旧不理解,不屑地说,“我看就是撑的!”
她又不是没吃过姜穗包的包子,油香油香的,吃上一口,比过年的饺子还香!
像她们这些整天饭菜里没油水的人,吃了一个想第二个,第二个想第三个,怎么吃都吃不够,还怎么可能哭?
吴老板吃完包子,也没再跟姜穗纠缠什么,直接走了。
王秀芳在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粥碗下面,压着一张的大团结。
吓得她赶紧喊姜穗来看,“又一百块钱,这吴老板是什么意思啊到底?”
开门营业,照顾她们生意,已经给了二百块钱,买她们七百个包子,怎么又扔下一百块钱?
钱多烧得慌?
“把钱放着,等他来了,还给他。”
姜穗大概能猜到吴老板的想法,就是觉得吃包子吃舒服了,给一百块钱,算是小费,或者是打赏。
王秀芳答应着。
周屹安也带着国营饭店的人来了。
两个钟师父的小徒弟,还有三个前厅服务员。
“穗穗,别的我们可能不行,但包包子,我拿手!”
“来,面和得够使吗?我去和面!”
“穗穗姐,包子馅儿我来弄,剁肉,上劲儿,你就尽管吩咐我!”
本来他们还都以为包子店能费多少功夫?谁能想到,开业头一天,就遇见这么大个客户,七百个包子,只靠姜穗家里人,根本包不及!
周屹安和姜红军去买菜,买肉,还要拉煤回来,这边的锅不够使,姜穗本来还想借用国营饭店的蒸屉用,但那边蒸屉也就那几个,于是又让周屹安去多买了几个大蒸屉。
那两个小徒弟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种类的包子馅儿。
人多力量大,几个人紧赶慢赶,好歹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一边包,一边蒸,出锅的包子有四百个,还有三百个包子在等着上锅。
吴老板的人开了拖拉机来拿包子。
先拿走一批,等一个小时后,又回来拿第二批的时候,司机站在前厅,隔着玻璃跟姜穗一群人说,“乖乖!你们是不知道!厂里的人听说中午管肉包子吃,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了一样,每个人,最少的都吃了12个!最多的一个人,还是个女的,吃了23个!”
姜穗听得直皱眉,她这包子,不管是个头,还是内馅儿,都是实打实的用料。
吃多了怕是对胃不好。
赶紧让周屹安去买了山楂干和苹果回来,抓紧煮了一锅山楂苹果水消食水,让拿包子的人随着包子一起送去厂里。
还交代那人,“这消食水要限量给工人们发,不是我小气,是怕他们吃了一肚子包子,再不限制地喝水,肚子胀!”
忙活完吴老板预定的包子,姜穗也快要累瘫了,懒得再做饭,就请国营饭店来帮忙的人也吃包子。
“花生汤,鸡蛋汤,胡辣汤都是现成的,你们自己盛啊!”
不仅管了来帮忙的人吃包子,她还找了干净的竹筐,又把剩下的馅儿全部包成包子,蒸熟后,让两个徒弟把这些包子带回国营饭店。
“你们看着按人头分一分,也别光顾着自己吃,拿回去让家里人也尝尝!”
两个小徒弟笑呵呵的,一边说她太客气了,“我们能来跟着你学手艺,就已经知足了,你看你,还给我们这么多包子,每个人分十个都分不完!”
但无奈姜穗的包子太好吃,双手很实在地收下了包子。
过了中午两点,也就算过了饭点儿,来帮忙的人都走了,走之前还特意把后厨帮着收拾干净。
姜穗就把店门一关,想和周屹安回去休息会儿。
只要是卖早餐的生意,都要早早起来开始忙活,就比如她,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就已经开始包包子了。
老爸和周屹安也是一样。
“唉,这活儿也太累人了,比我在肉联厂的活儿还累!”
姜红军本来在县里肉联厂帮忙,今天还是姜穗新店开业,才特意请了一天假回来。
肉联厂那边的意思,是想让姜红军直接留下当杀猪师傅。
待遇给的也不错,一天工作八个小时,算是正式工,分双人宿舍,有食堂管吃,还有医院管头疼脑热的给看病。
还有工友们一起聊天,参加厂里组织的娱乐活动。
所以今天干活累是真的,想念肉联厂的生活也是真的。
闺女长大了,也结了婚,他也不能再跟着闺女和女婿,影响小两口过日子。
姜穗挽着姜红军胳膊,撒娇地说,“都怪那个什么吴老板,买这么多包子!爸,我给你捏捏,今天你又是帮忙我们买肉,又是帮我跑前跑后的,确实累了,要不下午你就不用去店里了,下午都是散客,我和秀芳姐能忙的过来。”
“那行,你们忙不过来了,就再来找我,刚好我还要跟老李去喝两杯……”
姜红军走了。
周屹安骑车,路上姜穗就困得靠着周屹安后背想睡着。
“周屹安,上次你不是说要在县里租房子吗?我们就找个离二月红近点的地方住吧!”
这才开业第一天,她就受不了了。
以后要是天天这么熬着,怕是钱还没赚到手,她人就要先累死了。
刚说完,周屹安就忽然停下车子,脚撑着地,跟她说,“到了。”
到了?
回村里的路怎么可能这么短,还这么好走?
她睁开眼,看到周屹安停下的地方,是一处红砖平房,每间屋子前面,还有一块空地,能种菜,或者种花也行。
“我已经租了房子,就是这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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