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听说刘彩霞最小的闺女发烧,下午两点半关了二月红,就带着钱,直接去了县医院。
“医生说是脑膜炎,需要打一种针,也打过了,现在就等着孩子退烧就醒了。”
病房里,刘彩霞干枯的手指紧紧握着姜穗,姜穗拍拍她的手,“孩子会好的。”
又忍不住埋怨她,“昨晚孩子生病,你就该跟我联系,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刘彩霞后怕地拍着心口,“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还好这是在县里,她都不敢想,如果是在村里,还是和梁虎那种人渣一起生活,别说没钱给小闺女儿治病,梁虎说不定还会嫌弃小九儿晦气,任由小九儿自生自灭。
周屹安也来了,说是联系到了一间小院子,可以让刘彩霞和她的九个孩子们一起住的院子。
“先把几个孩子接过去吧,小九儿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再说,脑膜炎可不是开玩笑的。”
姜穗让刘彩霞去安顿孩子们,刘彩霞感动得又差点给周屹安和姜穗跪下。
这辈子,她生了九个闺女,受尽了婆家和村里人的白眼和轻视。
最后关心她的人,竟然是这两个陌生人。
等小九儿的病好了,她一定当牛做马,报答这两个好心人的恩情!
医院这边有护士,王秀芳也在,刘彩霞正要跟姜穗和周屹安回去,就听见医院走廊上一阵喧闹声。
“那臭婆娘在哪儿?敢卷了家里的钱跟野汉子跑了,反了她了!”
“咱们村几百年都没出过这么这么丢人的事儿,抓住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把她浸猪笼!”
“二叔,现在是新社会,浸猪笼是违法的!”
“滚!你到底还是不是小召村的人?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病房里,刘彩霞一听,就听出来是梁虎的声音。
长久以来,被家暴,被毒打带来的应激反应,让她吓得立刻抱住头,躲在墙角。
姜穗也听出梁虎的声音了。
“刘大姐的男人,带着村里人来抓人了。”
人家明摆着带了这么多人来,看来是无法善了了。
王秀芳着急道,“那怎么办啊,他们人多,要是仗着人多,把彩霞姐给带回去怎么办?”
姜穗忍不住发牢骚,“他们怎么知道咱们在医院的?”
紧接着,就听见有小姑娘的哭声。
“爸,别打了,别打了!”
“不想挨打,就喊大点声喊你妈,让你妈和她那相好的赶紧出来救你!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梁虎竟然还把留在小院里的几个孩子给抓来了!
医院里本不该这么喧闹的,但梁虎一口一个孩子妈跟着野男人跑了,此时奸夫淫妇就在医院里,医院和病人家属就没有一个站出来管的了。
姜穗还在看周屹安,脑子飞快想办法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深刻见识到,什么叫做为母则刚。
原本抱着头,胆小躲在墙角的刘彩霞,在听到闺女的哭声之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忽然冲了出去。
“我跟你拼了!畜生!把我闺女放了!”
姜穗和周屹安出去看时,看到的正是刘彩霞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菜刀,朝着梁虎身上砍去!
梁虎和跟着他一起来的村民们都要吓死了!
见过跟男人拼命的疯女人,但也没见过这么凶的!
刚才还和梁虎站在一起,气势汹汹,要把刘彩霞浸猪笼的村民们,这时候全都跑没影了。
梁虎脾气再大,见了菜刀也害怕,拉起身边的老八闺女,挡在自己面前,对刘彩霞大喊,“刘彩霞,你疯了,连自己闺女都下得去手?”
明明就是他这个无耻败类拿自己亲生闺女挡刀!到最后还埋怨起别人?
刘彩霞看着疯,但姜穗发现,她实际上心里特别有谱。
比如,梁虎拿闺女挡刀,刘彩霞就把刀忽然往下一抡,菜刀就挨着梁虎的腿,蹭了过去。
梁虎瞬间倒地,六岁的老八闺女也趴在地上,朝刘彩霞身边爬去,喊着,“妈妈,妈妈。”
街道办的人很快就来了,治安巡逻大队的人。
巡逻大队的队长一看其中还有姜穗,周屹安,也不听一群人闹哄哄的说什么,直接把人全部带回去。
开玩笑,姜穗和周屹安这边人少,梁虎那边一看就是一个村里的人,真在医院打起来,他怎么能眼看着自己人吃亏?
到了公社,队长把人分开一关,单独提审,很快就弄清楚了双方在医院里差点闹出人命案的原委。
说到最后,竟然就是人家夫妻之间的家务事儿。
姜穗和周屹安被问完话,就让坐到外面走廊的椅子上等着。
本来,长椅上姜穗坐一头,周屹安坐一头。
好歹这是公社,姜穗还挺注意影响。
等走廊上没人了,她就转头看向周屹安。
周屹安目视前方,不吭声,模样挺深沉,她就一直看他。
都这个时候了,还深沉个什么劲儿啊!
她想问问看一般这种情况下,公社会怎么解决刘彩霞和梁虎的事。
周屹安轻叹了一声,站起来往她身边挪了挪,几乎挨着她坐了下来,手还放在她后腰上。
“刚不是端着架子,不理我吗?起来!”
姜穗故意推开他,转过头不理他,却被他扳着肩膀,非要她看着他。
蓦然就看到他漆黑幽深的眸子,以及偏冷硬一些的五官。
忽然就不再反抗,陷进他的眼眸里。
“我没有不理你,是你一直操心别人的事,看不到我这个大活人。”
周屹安很耐心地说。
姜穗笑了,指着自己的眼球,“你自己看,我到底有没有在看你。”
“得了吧!”
周屹安看到她扒拉着眼皮,眼白都露出一大半的样子,还差点把脸怼到他脸上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揉了下她的脑袋。
姜穗一看他也笑了,就顺杆爬,问他,“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刘彩霞能不能摆脱梁虎,最好跟梁虎划清关系?离婚之类的?”
见她铺垫了这么久,终于问了,周屹安身体靠着椅背,懒洋洋地摸着她的腿。
“难说。”
“什么意思?”
“像这种家务事儿,都会以调解为主,跟男的说,以后不能打老婆了啊,跟女的说,他以后不打你了,你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去好好过日子。”
周屹安话说得轻飘飘的,姜穗听得心里很不舒服。
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腿,“这狗屁话,你信吗?”
“啊!”
明明她就没有下重手,周屹安却捂着被打的位置,痛得直不起腰。
她都懵了,赶紧问他,“你怎么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
紧接着,姜穗的脸颊就被周屹安猛不丁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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