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化验单结果出来的很快,上午在医院做的检查,下午,汪医生就再次敲响了姜穗和周屹安的家门。
告诉她检查合格了,军区大院的车就停在楼下,专门来接她。
姜穗就简简单单换了一身衣服,白衬衣,军绿裤子,头发挽在头顶,整个人又精神又俏丽,看的汪医生眼前不由地一亮。
周屹安一直把姜穗送上车,车子发动,两人隔着车窗,距离越来越远,投影在两人眸子里的对方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姜穗才回过头,用力深吸了口气。
而周屹安也在路口站了很久,才转身上楼。
刚走到楼道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周哥!”
“小辫儿?胖子?你们回来了?”
周屹安回头,正看见一头短发里,单独留了一根小辫儿张远,还有笑的没心没肺的胖子。
这两人当初跟他一起下乡,又在西平县跟他一起上山打兔子,下山做生意,别人都吃不好的时候,他们仨不仅自己吃的好,还能结余出来一些钱,寄给家里,让家里人也改善改善生活。
他回城之前,还专门跟他们两个人吃过饭,这俩人说的是现在回城也什么单位接收他们,还不如就在县里发展,说不定还能混出点名堂。
可他才回来不到半个月时间,这俩人这么快竟然也回来了?
“唉,西平县现在大变样!那破地方,咱不乐意待,就回来了。”
张远说的爽快,可周屹安知道,西平县当初做生意是绝对赚钱的,张远和胖子两个人在县里赚的钱,都够养活他们两大家子的人了。
忽然回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茅草窝,回家就好。”
周屹安拍着两人肩膀,又说给两人接风,一起去饭店吃饭。
张远却说,“别去饭店了,去我家吧!我都准备好了,咱们痛痛快快喝一场!你们都还没去过我家吧。”
胖子拍手同意,然后两人都看向周屹安,三个人中间,周屹安算是他们的主心骨,不管他们做什么事儿,最后差不多都得周屹安拍板。
“行吧。”
周屹安点头同意后,三人骑着自行车,一路到了军区大院门口,都能看到门口穿着军装站哨的军人。
三个人里面,只有胖子家里是普通工人,周屹安面不改色地跟着张远一起进门,胖子一脸震撼地转头问张远,“你家在这儿啊!你也太牛逼了吧!你不会还是什么二代吧!”
张远故作神秘地说了声,“低调。”
到了地方,胖子看着小院子里种的花草,再看屋里的电视机,冰箱,风扇,搭着白色蕾丝罩巾的沙发,就更激动了。
“好啊小辫儿,你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跟我们在西平县做什么生意啊!”
张远给两人拿了冰可乐,“这都是公家的待遇,不算我的。”
三人去了厨房,把卤菜,火锅和羊肉,白菜豆腐芝麻酱都端到院子里。
两瓶酒下肚后,张远就跟两人说起家里事儿。
他是烈士子女,爹妈都死在了战场上,爷爷奶奶带着他,但从来不允许他再外面随便说自己的身份。
其实就算爷爷奶奶不交待,他也不会跟人随便说自己没爹没妈的孩子。
他头上留的一根小辫儿,就是家里人怕他养不活,才留一根骗鬼差,意思是他是女娃,别勾他的魂。
胖子听得把张远肩膀拍得啪啪响,说着,“没事儿,我妈说我从小命硬,我罩着你,谁来勾你魂都不好使!”
周屹安的注意力却大部分在对面,那是个有着两层楼的小院子,其中一间屋子里,隔着窗户,隔着一条小路的距离,他看到一个身影,在窗口低头忙碌着。
“哇靠,那不是嫂子吗?她怎么也在这大院儿了?”
胖子第一个注意到周屹安的异样,这么香的涮羊肉熟了,不知道动筷子,往人家对面院子里瞅什么愁?
对面不就是比这边多了一层楼,院子比这边大一点,门口还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吗?
没想到顺着周屹安的眼光朝对面一看,竟然是姜穗!
张远也看见了,一脸迷茫地解释,“对面是首长家,嫂子还认识首长啊?”
周屹安把姜穗在首长家,给首长做饭的事说了。
胖子激动地拍大腿,“嫂子牛掰啊!能给首长做饭,这可比之前在县里干个体户的时候强多了!那可是首长啊!诶诶,能不能跟嫂子说说,让他给首长吹吹风,给我也整个正式编制什么的?”
张远伸手就朝胖子后背拍了一巴掌,“吹个屁的风!你求嫂子,还不如先收敛收敛你这一身的流氓劲儿!”
“嘿嘿嘿,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
……
另一边,首长居住小院的厨房里,姜穗在默默熬着一小锅的海参粥。
海参干贝瑶柱这类海物,在京城不常见。
家里的保姆见了也不太会做,专门留着考验姜穗厨艺的。
砂锅里,黑色海参浮在锅面,黄色的小米浓稠黏糊,鲜香的味道在厨房里弥漫着。
“姜同志,咱们首长怪,是不吃小米粥的。”
保姆眼看她快要做好了,才一脸为难地提醒道。
姜穗动作有条不紊地把砂锅端下火,把做好的清卤牛肉,清炒菜花,山药卷心菜西红柿大拌菜,一起放在托盘上,准备端出去。
“没关系,这份小米粥,他会吃的。”
说完,就已经已经走了出去。
保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恨恨握紧了拳头。
本来,首长这边做饭的活儿,她是想留给自己侄女的,可老首长的口味太刁钻了,侄女做的饭菜总是不吃。
老首长的身体每况愈下,老首长的儿子就做主让汪医生找了个人选,就是这丫头来给老首长做饭。
如果老首长也不乐意吃这丫头做的饭的话,她就有办法把人撵走,还换侄女过来上班!
于是,她也跟着一起去了餐桌旁。
老首长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和他同龄的人,不少都还精神矍铄,身体维持的很好,可他却因为受到肾病的折磨,人很瘦,脸上也挂不住肉,有些眼皮耷拉下来,嘴角也耷拉着,看起来精气神都不太足的样子。
看到姜穗放在餐桌上的饭菜,气得皱着眉头,低声嚷嚷着,“我不吃饭!端走!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清汤寡水的,老子要吃辣椒,要吃肉!要喝酒!不让我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把姜穗吓了一跳,但随即又觉得老首长很可怜。
这位老人一辈子都在为了革命做贡献,现在生活条件终于好了,可以享受生活了,他却老了,生病了,什么都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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