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一声,远处发出水滴落的声响,小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想想抬手揉眼睛,这才察觉自己的手被人反剪绑在背后,动弹不得。
他唇色发白,眼睛有些肿,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嗓子还很痛,声音嘶哑得像风箱被拉动的一般,难听又刺耳。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哭,他已经哭过很多回了,但没人理他,他哭累了又会睡过去。
他一扁嘴,又想哭,但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吓了一跳,猛地挪动着屁股想往旁边移动,一边往那边看去。
“醒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篷头盖脸的男人,顶着一头鸡窝,脸脏得还粘着几颗米饭,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旧,但破烂得很,袖子一边被扯了一大块,露出结实的手臂,全身是泥。
狼狈得很。
小天被他吓着了,但回过神来,他被抓之后,就与这个男人关在一块,都是他在照顾他的,他恍惚了一会儿,安静了下来。
见男人突然惨白着脸,眉头紧皱,脸上冒着冷汗。
小天想开口,但奈何怎么也说不了话,只发出“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男人闭了闭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再睁眼时,脸上全是虚弱的青白,他心痛地看了他一眼。
“孩子,别怕,你被人下了药,嗓子受了伤,叔叔很快救你出去的!”他极力把声音放柔,安抚着小天。
但心底却无比心痛,这孩子,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给他灌了药,弄哑了的,日后哪怕得救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
他顿时觉得自己太过没用,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被人发现,被抓了起来。
他希望自己之前放出去的消息,外面的战友能看到。
小天知道他是好人,又挪动了身子凑了过来,如墨般清澈的眼睛全是担忧。
男人扯了扯嘴角,虚弱地扯出一抹微笑,“叔叔没事!”
不过下一秒,他又晕过去了。
小天吓着了,呜呜呜地叫,像只小兽在呜咽,他推了推男人的身子,只觉得他全身发烫。
他知道,他这是病了,病得很严重。
他顾不得身子被绑着难受,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像条虫子一般终于挪到房间的门旁边,抬起被绑的双腿,使劲拍着门。
他希望有人过来,哪怕是那些坏人也好,因为那个叔叔病了,再不管他,他会死的。
他拍了很久,终于有人过来了。
门从外面被拉开。
原来是送饭的人过来,他被关了两天,一天只能吃一顿。
来人见他挡在门边,一脚把他踢开,“真是饿死鬼,这不是给你送饭了么?”
那人嘴里嚷嚷了几句,全然不顾小天挣扎的扭曲的身子。
小天嘴里呜呜呜啊啊啊地叫着,但那人就是看也不看他。
只见他走到男人身边,用脚踢了踢男人,“喂,起来了,吃饭了!喂,喂,喂”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身体,发现烫得不正常,他连忙把饭放下,跑了出去。
小天见人走了,又挪着身子移到男人身边,靠在他身侧,不停地喊着,他想把男人喊醒,他实在太害怕了,因为他娘也是病着病着就走了的,怎么也喊不醒。
没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送饭的男人身后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就是他把他抓走的。
钟老二皱着眉看着地上满脸通给的男人,“真是麻烦,他要是死了,明天拿什么跟那些公安谈条件?”他瞪了眼身后脸上带刀疤的高大男子,“真是被你害死,我不管,你赶紧拿些药给他吃,怎么着也要让他撑过明天再说,”见身后男子还愣在原地,他心火急升,“还不快去?”
“是!”
钟老二见男子走了出去,他阴冷的眼睛扫过小天的时候,突然笑了。
可惜这抹笑容落在小天的眼里,犹如魔鬼,他脸色惨白地看着他,咬着牙,红着眼眶。
钟老二似乎好满意他的表现,他瞥了眼放在地上的两个馒头和一碗水,慢慢地走上前。
小天想往后退,可惜,他已经贴在墙边了,退无可退,只瞪着他,全身发抖,他以为自己像昨天那样被揍,闭上眼睛等待落在身上的拳头。
半晌,身子没有感觉到痛楚,他才睁开眼,只见钟老二嘴角掬着抹讥笑,一边帮他松手上和脚下的绳子,一边说道,“来,叔叔给你松绑,记得吃得饱饱的,明天叔叔带你见新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小天唇畔抿得紧紧的,他知道自己嗓子坏了,不能说话,但听到他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心下一紧。
他就要永远离开哥哥和嫂子了吗?
不,不行!
钟老二把绳子松开之后,刀疤男子就进来了,手里拿着包药粉。
“这是什么?”钟老二随口一问。
“是旁边养猪的大爷给的,他说他的猪病了,就吃这个!”
钟老二闻言皱着眉,“不会把人给弄死了吧?”
“那没办法了,我们现在出不去,死马当活马医!”
钟老二没办法,“去,赶紧给他喂药,他真死了,也算他倒霉,幸好,我们还有这个孩子!”
“是!”
男子动作粗鲁,强硬把人的嘴撑开,把药倒进去,水都不喂一下,就随着钟老人走了。
直到屋里恢复平静。
小天手脚也没再绑了,他们估计对他很放心,从不相信一个孩子能一个人跑了,因为屋里只有一个天窗在屋顶,一扇门,门外面还有他们。
里面那个男人?都伤得只剩一口气了,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逃得了?站都站不起来了!
小天松了松四肢,蹑手蹑脚地趴在门上,直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慢慢走回来,靠在男人身边。
此时,男人终于睁开眼,他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水,小天以为他渴,走过去帮他把水拿过来,递给他。
男人喝了一口水,却没有吞下,只做了个漱口的动作,把嘴里的药粉和水吐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发炎了,也知道自己快熬不下去了。
他一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狼牙吊坠,递给他,“孩子,叔叔没用,估计也快熬不住了,这吊坠如果你日后能逃出去,帮我交给叔叔的妻子”
之后,他又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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