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光怔了怔,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之后,又专心开车了。
送走肖玲他们两个,他又折回薛家,停在门口,又点了烟,吞云吐雾。
他回想起肖玲下车前说的一句话,“薛姐有工作了,真的很开心,她说她不再靠别人了,能靠自己,真的很满足!”
巷子的街灯昏黄暗淡,他的周围氤氲着一层层的轻烟,他的表情掩藏在烟雾当中,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脑子有些放空,只怔怔地看着薛家大宅的门口。
思绪飞回的十几年前,他记得,那年暑假,他回来去看她,少女明艳的笑容似乎还历历在目,她是张扬的,自信的,很多人都喜欢围着她转,她在父母兄长面前经常撒娇,在他面前总是娇嗔害羞,又大胆,经常把他撩得心猿意马之后,又跑掉,看他吃瘪,她最是开心。
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的磨难把她的所有利爪都磨掉了,所有的骄傲都耗尽,只剩下隐忍和克制,让自己顺应这个社会,艰难求生。
没有比他更心疼!
如果这样会让她开心,那就随她去吧!
他会站在她身后,陪着她!
终于找到她了,他不会再放手失去她了!
他不知不觉地在车里睡下了,当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巷子逐渐扬起了烟火气,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他用手挡了挡直射进眼的阳光。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之后,他看到车头摆着一个纸包,他走下车,把纸包拿了下来,打开,里面是热腾腾的包子。
他突然笑了,回头看了眼薛宅的大门。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他可以断定,能起这么早的,也只有丁海那个小子了。
算他还有良心!
同一天空下,这边一派岁月静好,但有些地方,却有些人负重前行在枪林弹雨当中,艰难前进。
韩越背着一个人,左闪右躲,身上多处伤口,伤口虽然有布包扎着,但都渗了血。
他喘着气,当转入一处密林时,他感觉身上那人气息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不能再走了,再不处理他身上的伤,估计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他向后看了看随他出任务的杜远擎,杜远擎刚躲过一枪,正掩在一棵大树后面。
他察觉到韩越给他的手势,领悟之后向他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向后方追上来的人打了一枪,这是他特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引开敌人,好给韩越争取一点时间。
见敌人已经朝着杜远擎逃走的方向追去,韩越快速地背着男人穿入一处藤蔓后面。
不久,他见到一个山洞,走了进去,把男人放下,让他面朝下趴着。
男人身上受了很重的伤,一把刀直插后背靠心处,但他知道男人这伤没有伤到心脏,不然,早就死透了。
但是,之后就不保证他还能不能活命,想到上面交托给他的任务,还有男人的身份,他眸色暗了又暗。
下意识摸向腰间一个小瓶子,那里是肖玲给他准备的救命药水,只是他从未用在这么重的伤上,不知能不能管用。
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从外面收集了一些干柴,堆起火堆,他先把男人身上的衣服脱了,把衣服撕成几段细条,放在一边备用,然后又把随身的小刀放在火上烤,待烤得火热发红,他又坐到男人身边。
“你忍忍,我给你拔刀!”
男人似乎早已晕晕沉沉的,气若游丝,闻声,想点头,发觉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没力气了,最后,只好从喉咙挤出一个“嗯!”字。
韩越把一卷卷成小团的布塞到他的嘴,示意他咬着。
一切就绪之后,韩越眼神凌厉,尖刀在火光中闪着幽蓝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韩越满头是汗,双手沾满了血,他把拔下来的刀扔到一边,迅速把腰间的瓶子取下,拧开,在男人背后的伤口处倒了将近一半的药水。
男人早已痛到昏了过去,但药水一沾到伤口,刺痛感过于猛烈,又痛醒过来,喘着气,脸色一片苍白。
韩越眼眉一颤,肉眼可见地看到他的伤口不再流血,心想,这救命的药水起效了。
肖玲曾经说过,这药水的浓度越浓,刺激性会越大,但效果是最好的。
看来,是真的!
他之前一直担心,这贸然帮他拔刀,在没有药品和这种环境下帮他拔刀,他很有可能会因为伤口发炎或者流血过多而丧命,他只是在赌一把而已。
想不到,他赌赢了!
不然,这男人只能死了!
这个时间,他越发想念媳妇,不知她和弟弟现在怎么样?
弟弟生日快到了,但他归期未定,一时间有些黯然。
只是,时下,不是他伤春悲秋的时候,杜远擎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打起精神,给男人包扎好伤口之后,正要出去视察情况,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的五识惊人,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他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按经验看,这些人应该在两百米左右,他想着地上的男人,显然,他不能再跟着他奔波下去了。
搞不好,他的伤势又加重!
权衡之下,他只好折回洞中,把挂在脖子上的坠子摘下,拍了拍地上的男人。
男人现在清醒,只是比较虚弱罢了,他抬眸看向他。
“肖同志,外面估计有人过来了,我还不知道是敌是友,无论是谁,我得先把他们引开,你留在这里,沿路我已经留下暗号给随我过来的战友,他们会找到你的。”
他顿了顿,看着手中那如平常石头一般的坠子,手紧了紧,“这个你能不能帮我交给我的妻子?”
语气中透着决绝,像在临终交待一般,男人恍然,挣扎着想起来,奈何伤口太痛,全身无力。
“你”男人已经知道,外面的人多半是敌人,人数众多,不然他不会这样。
毕竟一路以来,韩越展现的惊人能力,对付五六个人不在话下,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外面的人应该不少。
恐怕有性命之忧。
男人一想到,他这是在为他寻求一线生机之时,瞬间潸然泪下。
“是我连累了你,是我,都是我!”他此时真的很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你把我放下,自己逃吧,千万不要犯傻啊,孩子!”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侄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肖诚百感交杂。
“肖同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万万要保重,一会儿千万不要发出声音,静待我的人来找你。”韩越坚定地看着他,他有自己的使命,身上的制服不容许他贪生怕死。
他把坠子塞到男人手中,“记得,帮我交给我的妻子,她叫肖玲!”
说着,不顾男人呜咽的哭声,直接钻出洞口。
男人咬着唇,死死地不让自己制造出一丝声音,怔怔地看着消失在洞口的身影。
不久,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叫骂声,还有枪声。
“他在那里,给我追,一定要给我抓活的!”这是女人的声音。
没多久,各种声音越来越远,慢慢地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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