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的话杀人诛心，更是直接把衍圣公的遮羞布撕扯下来。
哪怕是文官之中，都有一些人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然，朱武的话还没结束。
“孔圣人的儒学并不能治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文化的承载方式罢了，能教人，但确实不能育人。”
“你衍圣公一脉，顶多也就是孔圣人的旁支，承了余晖，却世修降表。”
“说实话，我都替你臊得慌。”
朱武毫不客气的嘲讽，没有留半点情面。
衍圣公早已经满脸愤红。
只听得衍圣公说道:
“你放屁！儒学乃治世大学！那个王朝不推崇？缔造王朝的大秦不尊儒学，最终不过二世而亡，难道你想让大明也二世而亡？”
争执半天，衍圣公这才辩解出一句像样的话。
可朱武听完，却是笑得更加放肆。
“这就是衍圣公的才能么？”
朱武嗤笑道:
“老匹夫，你听好了，大秦而亡并非是不尊儒学，这历代王朝遵从儒学的数之不尽，可曾见他们能传千秋万世？”
“甚者，宋以文儒遵之，可还不是发生了靖康之耻！那时，你口中的儒学能做什么？”
“任何一个王朝，若以文为重，那势必破灭！”
朱武慷慨陈词，说的朝臣们集体沉默下来。
朱棣脸上则是带着欢喜之色，对于文官，他本就不信任，可用而不可信。
若是重信文官，那王朝覆灭也就不远了。
朱武继续说道:
“这远的咱们不谈，就说建文一朝，之所以覆灭，不就是齐方黄这三个腐儒所致？”
“那时，你的儒学能做什么？”
铁打的事实摆在眼前，更是赢得武将们喝彩不止。
而身为文官一方的领袖，朱胖胖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他亲信文官，是以怀柔而治天下，与民休息，发展国力。
自然对儒学也是推崇，可被朱武这么一说，朱胖胖心里也产生了自我怀疑。
衍圣公脸色苍白，嘴巴更是艰难开口:
“如若不学儒学，那，那以什么为主？”
这一问，朝臣动容，太子重视，朱棣也意犹未尽的看着朱武。
儒学不行了，那王朝以什么为主？
朱武嘴角上扬，笑道:
“自然是百家之长，当然并非传统意义的百家，比如，儒学可学，但不可深学，法学可用，但需区分地方。”
“此外，我倒是有一些学问，或许有用。”
“此学问为心学，知行合一，所谓知为行之始，行为之成。”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视为一体……”
接下来，朱武侃侃而谈，将阳明心学理念在朝堂上一股脑说了出来，听的文官们个个目瞪口呆！
且每人竟都出奇的安分，就听着朱武讲述，那样子，好似听学的学生。
随着朱武说完，所有人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朱胖胖打破了寂静。
只见朱胖胖上前，对着朱武很是恭敬的拱手道:
“小朱先生另类高见，惊世骇俗，不过，本宫有疑问。”
“即是知行，那岂不是想造反的就可以造反？这岂不会滋生更多恶人恶事？”
朱胖胖的话让朝臣们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对朱胖胖能提出的问题高度赞同。
对此，朱武早有准备。
“殿下，这就是我方才说的百家之长，光是心学，自然不是寻常人能理解，就好比读书写字，不也是需要一步步学起，才能达到能读史书的程度？”
“学问亦是如此。”
“此外，除却心学，还有很多门学问，对百姓，对朝廷都有好处。”
朱武解释得浅显易懂，在场文官，虽和士绅关系密切，可却也有真材实料。
自然明白朱武所说的意思。
朱胖胖闻言，当即拱手道:
“小朱先生，学生受教了。”
朱胖胖此举，让文武官员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
当朝太子，竟是对朱武这般行礼！
这可是从未有过。
朱高炽是礼贤下士，可也未曾达到过这种地步。
朱武回以行礼，说道:
“殿下言重，臣不过是有感而发。”
说完，朱武又看向朱棣。
“陛下，臣弹劾衍圣公，此人该逐出朝廷，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武再次说起，衍圣公已经面色惨白，甚至都有些站不稳身子。
就在朱武说完，内阁杨荣几人竟是统一起来。
“陛下，臣附议！”
一时间，群臣一致，难得的跟朱武站在统一战线！
这一幕，让朱棣内心震撼，不仅仅是因为朱武带来的全新学问惊人，更多的是朱棣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朱武此人，能当大用！
“朕，准了！”
“即日起，衍圣公一脉，退回祖地，不得入朝为官！”
“且不准宣扬腐儒思想，一经发现，斩立决！”
朱棣杀伐果断，行事果敢，一纸命令下达，就决定了衍圣公的结局！
而这一次朝会，已然让朱武之名响彻朝堂，响彻天下！
至此，儒学之外，世人得知还有心学。
甚者追崇心学的人将朱武视为圣人，可谓名誉大涨！
自朝会结束，杨荣等人私下会晤，朱棣也叫来了朱胖胖紧张商议。
从朝堂流传而出，文人议论不止，而当事人朱武，却是悠哉的回到家中。
御书房。
朱棣看着官员记录下的心学，以及朱武的言论，面上从凝重逐渐释然。
而站在一旁的朱胖胖仍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父皇，儿臣觉得，这小朱先生虽年龄不大，可却有惊世之才，只做一个六品的佥都御史，实在是屈才了。”
这一次，朱高炽可是由衷而发。
心学的呈现，朱武的见地，让他佩服。
难以想象，如此年纪，就有这般才学，说是圣人转世都不为过。
朱棣抬眼看着朱胖胖，忍不住翻起白眼:
“你看看你那个样，有点才学就想着任用，那些文官这些年在你这里捞到的好处怕是不少吧？”
“朱武的事，朕自有打算。”
“明日起，让詹基跟着朱武吧。”
“这小子可不仅仅是这点才学，对詹基有好处，免得跟着你学了一套腐儒的东西。”
朱棣对自己这大儿子并不是很待见，虽知道他有能力，可打心底的不喜欢却是怎么也改不了。
当然，再不喜欢，也不妨碍朱棣的帝王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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