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慎说话的口气很冷,连同看她的眼神都是无情的,那一刻阮星潋心惊,她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叶慎。
明明我们……互相拥有着对方的秘密,一起生活了那么多个日夜了。
但是现在,阮星潋觉得叶慎很陌生,就像从未认识过。
她吸了口气说,“你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没错。”
叶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话,硬邦邦又干巴巴,“阮星潋,别试图撼动我。”
阮星潋看着叶慎那张白皙冷漠的脸,她不服输,偏要问个明白,“你一点儿不在乎我,叶慎,那你当初何必救我。”
叶慎救她,一定有他的理由。
既然现在对她这样不屑一顾,那么当初为什么……
提到这个叶慎果然眼中情绪波动了一下,但是一闪而过,很快淹没在他的眸底,阮星潋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叶慎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去了庄园外面,剩下她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她在想,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一边的莫湛见阮星潋沉默出神,少年从背后走上去轻声道,“你难过了?”
阮星潋一怔,“被你看出来了。”
“都这么明显了。”
莫湛叹了口气,拉了阮星潋在一旁坐下,“别难过了,叶慎和我们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夜族。”
而他们,都是经历过爱和恨,无意中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也许叶慎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被撼动的,他的寿命近乎永恒,对他来说不管在乎什么,在乎的东西也会随着时间缓慢消失。久而久之,叶慎甚至会觉得没有必要去在乎。”
因为不管在不在乎,到头来,都会不见。
漫无天日的永生里,没有任何的陪伴是永恒的。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阮星潋自嘲地笑了笑,“谁叫我非不死心要挑战一下呢,但也不能赖我一个人,都怪他总要做出一些被我绊住的行为来让我以为自己有机会。明明知道他这种人的感情不可能长时间在什么事物上面停留,但非要试一试总觉得自己是意外。”
莫湛的表情愣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
“阮星潋,你……你是不是……”
“是啊。”
阮星潋承认得如此坦然,没有一点前兆,平静无声却又轰轰烈烈。
“我喜欢叶慎。”
这回轮到莫湛沉默了。
少年的心狂跳了好一会,他咬着牙说,“你太直白了,阮星潋。”
对谁都这样直白。
阮星潋所有的感情都是光明磊落的,她能这样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感情堂堂正正交出来,一点儿不怕别人嘲笑,也不怕……对方会拒绝。
“我都不知道叶慎到底是对你没感觉,还是害怕你的磊落。”莫湛道,“你说他是不是在装傻?”
和阮星潋的感情比起来,别人的感情都有些……索然无味。
“是不是装傻也没有意义了,反正他的话已经表明了立场。”阮星潋两手一摊,“我俩不可能了。”
“额。”
莫湛多看了阮星潋几眼,眨眨眼睛说,“你放弃啦?”
“对呀。”阮星潋托着下巴,故作哀怨地说道,“那人家都不喜欢我,我还努力争取什么呀。你说我要不要干脆同意聂嵘的请求,直接去聂家吃香喝辣的。”
莫湛猛地一拍大腿,“那叶慎肯定被你气死。”
“他不会生气的。”阮星潋眸光里掠过一丝悲伤,“他对我的占有欲不是男女之情,也许只是我恰好成为了他的血裔。而这个角色换成别人,他也会这样。”
莫湛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眼珠子转了转,莫湛又想到一个人,“那……洛彻斐斯和聂嵘,你选一个。”
“我为什么非要选。”阮星潋好笑地说,“洛彻斐斯更算了吧,他的心估计比叶慎的还冷。”
“薛暮廷呢?”
“菩萨保佑,他快点死。”
“……魏蘅?”
“魏月歌就这么一个哥哥,我得省着霍霍。”
“……”那我呢。
莫湛自己都被自己想法惊了一下,脑子里蹦出一句“我靠”,随后他猛地抬头看阮星潋,阮星潋正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干嘛瞪着我?”
莫湛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不会是看上我吧,我只是个高中生啊,我是祖国的未来,我是花朵,你别耍流氓……”
阮星潋被莫湛气笑了,她握成拳头轻轻敲在了莫湛的脑袋上,“你确实不错。”
这下莫湛连着脖子一起红了,他说,“那我,我肯定不错啊,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威风凛凛的前调停者——”
叶慎拿着高尔夫球杆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莫湛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阮星潋的脸,两个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男人不爽地啧了一下,手里的高尔夫球就这么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差点把莫湛后腰子给射穿了!
小奶狗从沙发上弹起来,手中蓝火飞舞,火光莹莹,“你干嘛呀!暗杀我?我惹你了吗!”
叶慎说,“出来陪我打高尔夫。”
莫湛撇撇嘴,“给你捡球的,我才不去。”
叶慎皮笑肉不笑,“要么打高尔夫要么打你,你自己选。”
莫湛扶着腰就一瘸一拐往外走,依依不舍地看了阮星潋一眼,转头苦着一张脸对叶慎说,“本少爷是你的球童吗,你敢使唤我!”
不过临走之前,莫湛怕阮星潋一个人心情低落,捏了个火球往阮星潋的方向一丢,他说,“给你玩儿,你试着掌控它。”
阮星潋看见这个下意识要躲开,听见这话才试探着伸手出去,见到那束火球停留在了自己的掌心,她抬手将火球放到自己眼前,蓝色的火花跳动着,在空气中发出呲呲的声响,妖冶又漂亮。
她刚觉得自己好像开始习惯它的存在以后,火花滋的一下灭掉了。
手掌心剩了一滩坚硬的冰。
“……”阮星潋没忍住,对着叶慎走出去的背影大喊着,“你不喜欢我干嘛处处管我!”
叶慎脚步一顿,没回答。
阮星潋掌心的冰落在地上,碎成了冰渣。
这天夜里,阮星潋和莫湛把从昏迷中转醒的阮隽送回医院,坐在车子上的时候阮隽还在发呆,他说,“我怎么会突然晕了?我记得聂嵘带着一群人上门,怎么眼一闭一睁,天快黑了?”
阮星潋没办法解释这个,只能说,“可能你身体还没完全好。”
阮隽喃喃着,“不可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阮星潋,你是不是有异能啊?”
阮星潋心咯噔一下,副驾驶的莫湛也汗流浃背,他说,“怎么会呢,你别想多啊,就是你上次中毒以后身体虚弱,才会突然昏迷……”
“是你把我弄晕的?”阮隽这个人就是实心的,又犟又倔,他开始转问自己的好兄弟,“莫湛,不会是你……”
“打住!打住!”莫湛急了,“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呢,我们是同班同学兼好兄弟啊,你住院这阵子我白天给你送课本作业,晚上给你带饭,我怎么会对你下手?”
阮隽的视线在驾驶和副驾驶上扫来扫去,“阮星潋,莫湛,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
莫湛和阮星潋的肩膀同时一僵。
“就好像……有什么把我们隔开了,你俩在一边,我在另一边。”阮隽的声音低下来,“从你……跟暮廷哥的孩子没了以后,就变成这样了。我不知道冥冥之中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但是好像,和你俩越来越远了。”
阮星潋清了清嗓子,“你这就是青春期到了。”
阮隽不服,“你意思我想多了?”
莫湛说,“也可能是叛逆期。”
阮隽更来气了,“你不会是想泡我姐吧!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莫湛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还没等他说话,阮隽就自顾自地骂了一堆,“还有那个叶慎!我就说我看他不顺眼呢!他不配当医生,人品如此恶劣,阮星潋你以后不许跟他来往了,还有你莫湛,你也不许跟他来往!”
阮星潋和莫湛不吭声了,老老实实被阮隽骂了一顿,“我看,还没西尔芙医生好呢!你若非得找医生,西尔芙医生那种我才放心!”
说曹操曹操到,阮星潋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下,就看见西尔芙站在医院门口,仿佛是特意等着他们。
他身后,还跟着洛彻斐斯。
阮星潋和莫湛登时警觉起来,莫湛的掌心甚至已经握住了一团火。
洛彻斐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要利用阮隽来要挟她吗?
阮隽从后面下车,西尔芙身后的护士便走上来,“您住院期间怎么能背着我们偷偷跑出去呢?出点意外怎么办?”
阮隽低头认错,“以后出去一定会和你们提前说……”
护士领着他朝着住院部里面走,倒是西尔芙和洛彻斐斯留在原地。
看了一眼阮隽走远了,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朝着阮星潋的车子走来。
按下车窗,阮星潋和他对视,眼神防备,“你找我?”
“嗯。”
洛彻斐斯本来是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却突然在看见什么以后拧眉,压低声音,眸中寒意尽显,“……你脖子上的是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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