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像是一抹染上了奋勇的血红般,轻轻洒在了空阔的营地上,就连浑厚的尘土也被熨成了金红色。
容素一身绯红衣裙,在夕阳红光的照射下,身上仿佛又镀了一层金红光芒,显得她格外美艳绝伦。
不过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已然是整个画面最美的一抹云霞,美得令人窒息又无法移开双目,那些个将士虽没直愣去看她,却还是会偷偷地将目光投向她。
察觉到那些若隐若现的视线,容素无视掉,拿着侍卫给她拿来的响锣,看向营地最中央的高台。
走到了高台之上,握住那柄锃亮而古朴的响锣,眼神锐利而凌然。
容素深深吸一口气,瞬间,响锣被重重敲响。
整个营地猛然间被震耳欲聋的铜鸣声贯穿,宛若战鼓崔征,激荡着每一寸土地。
本在懒散悠闲各干各个的将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响锣鸣声给震得一愣,诧异都朝容素看过来。
有的将士已然不满,开始发怒。
“何人在军营重地敲锣打鼓的!是不要命了是吗?”
“就是啊!老子我砍死你!”
更有甚者都拎起了长剑,凶神恶煞地看着容素,只待一个号令就要冲上来动手。
容素眼神一扫,那拿长剑的将士猛然感觉到了凌厉的威压,吓得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了下。
见那些个将士已经不再无视她,容素才停止敲锣,语气平静如云,但每说出一个字,都自带威严。
“尔等将士,乃中洲之盾,百姓之安,亦是所承天命。可如今却无所事事,用百姓之粮,贪图享乐,忘却自身责任,荒废韶华,难道尔等当初来凤凰军只为了享乐悠哉的吗?”
底下的将士有被说动的,也有油盐不进的,一言一语地谈论着。
“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在此批判我们啊!”
“就是啊!你一个黄毛丫头,闯入营地已然是犯了罪,竟然还敢指摘我们!”
一旁的侍卫看不下去,就要帮容素反驳,她抬起手阻止了,侍卫略有不解看着她,却无法违背她的意愿,只能瞪着眼看向那些在驳斥容素的将士们。
容素被他们指着骂,也毫无所动,环视他们一圈,目光定住在了站在他们中央的一个男人,正是方才推搡侍卫的牛将军。
她直视牛将军,声音清洌而坚定,似带有穿透喧嚣直达人心的威力:“牛将军。当初你投身凤凰军的誓言可还记得?为中洲之荣盛光辉而抛头颅,洒热血,战至最后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能懈怠。”
牛将军闻言,魁梧的身躯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不屑和轻视已然不见,他看着容素,沉声说:“为何你会知道。”
容素用坚毅自信的目光看着牛将军,在来见凤凰军之前,她用了整整两日将军中所有将士的名字还有身世都了解了一遍,包括他们是因何缘故投身凤凰军的。
这也才有资本站在这里和他们对峙交谈。
她没有回答牛将军的话,反而继续用质疑的口吻对他说:“如今你身为军中将军,拥有了荣光和地位,现在却忘记了初衷,你对得起当初那个为了凌云之志投军的自己吗?”
此言一出,牛将军浑身一震,显然被激怒了一般,瞪眼看着容素,暴怒出声。
“你管老子我如何?你又凭什么在此批判老子!”
容素面对牛将军的愤怒,却淡淡一笑,随后面容凌然,令人不可小觑:“就凭你玩忽职守下,武功懈怠,可能连我都打不过。”
牛将军瞬间就火气冲天,怒吼一声:“岂有此理!好!今日,老子我就拿你来给我的浴血铁斧开光!”
一柄沉重如山的大斧头,猛然被另两个个士兵端来给牛将军。
牛将军一气呵成,双手拿过,一个轻功点地,跃上了高台,和容素面对面地对峙。
侍卫见了,吓得脸白了些,担心地劝说她:“大人,您还是表明来意吧。这牛将军脾气粗暴,我怕他会伤了您。”
可容素丝毫不怕,语气平静:“你到下面等我。”
见劝不动容素,侍卫只能下了高台,心想着还是去找无须子大人来救人,想着便动身离开。
牛将军拿着巨斧,直指着容素,怒声叫嚣:“怕了吗?怕了就喊一声爷爷,我错了,老子我就当做是被一只小猫咬了一口,然后放了你!”
这语气满是不屑和睥睨,甚至底下看不起容素的将士也跟着起哄。
“哈哈,这小丫头我看就空有一张能言会道的小嘴而已,现在看见将军你的威严,都吓得不敢开口了!”
“哈哈!小丫头你还是快叫将军一声爷爷吧,不然他那一斧头劈过去,你到时候那颗漂亮的脑袋就得落地了。”
底下将士的哄笑攻击不了容素,反倒是涨了牛将军的气焰。
他朝容素冷冷一喝:“小丫头!老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马认错喊爷爷,老子我就放了你!”
容素依旧保持平静,不惊不慌,微微抬起眼,看着牛将军,淡声说:“牛将军。我们打个赌,怎样?”
牛将军没想到容素不但不认错,还有胆子和他提出打赌,顿时就更加轻视了,冷笑一声。
“行!打赌就打赌,不然还以为本将军欺你一个小丫头。”
得了允许,容素微微浅笑,看了一圈底下想看她笑话的将士们,而后望向牛将军。
“你输了,便跪下来认我为主。”
“什么?这小丫头看是真不怕死啊!”有将士听了她的要求,都惊讶得脱口而出。
牛将军更是听了她这个要求,开始嘲讽她异想天开:“哈哈,小丫头,你连老子我一个拳头都躲不开,你还想赢我?还要我认你为主?”
容素淡定看着牛将军嘲讽着自己,坚持着说:“就不知牛将军敢不敢?”
显然这激将法对牛将军十分有效。
“有何不敢?老子我还没怕过什么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丫头何来本事让老子我认主!”
说着,牛将军丝毫不顾及容素是女子,双手紧握巨斧,一蹬地面,整个人像个会飞的大雁一样,跃到了三尺高。
这突然的攻击,任谁看见都会惊慌失措,可容素却没有,反而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看见这一幕的将士们都在心里打鼓,都为容素捏了一把汗,虽方才在嘲讽她,可到底还是惊叹容素敢挑战权威的人。
牛将军见容素不动,以为她是被他吓得动不了,心里得意着,手上却丝毫没有减弱力道,那一劈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眼见巨斧就要砍到容素的肩膀,刚赶来的无须子也看见了这一幕,那颗心脏顿时就要停止跳动了。
“大人!”
就在巨斧近在迟尺,在她面前掀起了飓风,容素眯着眼睛,瞄准一处,快狠准,一枚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了牛将军的某处穴位,再用轻功往一侧移动。
惊险之际,让人大吃一惊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容素可以躲开牛将军的一劈,可她就是轻松躲开了,而且牛将军像是被人给锁住动作了般,直挺挺地从半空掉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高台尘土飞扬。
顿时,整个营地鸦雀无声,好似时间就此暂停转动了一般。
将士们的眼神,从轻视,紧张到惊愕,再转为不可思议,最后汇聚成了震撼的沉默。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交织着复杂的神色,是对容素的震惊,也有对牛将军输了的不敢相信,还有对自己先前轻视和嘲讽的懊悔,最后是被容素那份勇气和自信给深深感触到。
空气中流转着微妙的转变,这片沉寂,直到无须子愤怒走到了高台之上,怒吼一声而打破。
“放肆!你们竟敢对天凤女大人无礼!”
这一声,所有人又是一阵惊讶。
“什么?她是天凤女大人?”
将士们如遭雷击,震惊之色再次笼罩他们的面庞。
他们的目光在容素身上游移,有的将士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有的则迅速低头,心中暗自懊悔先前的轻慢;更有甚者,眼眶泛起了红,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无须子紧张地走到了容素面前,一脸担心:“大人,你有没有受伤?”
容素摇了摇头,看向了躺在地上只有一双震惊的眼睛在动的牛将军,淡声说:“我无事,你还不如去看看牛将军吧。”
无须子明白什么,怒气冲冲地转身瞪着牛将军看:“牛将军!你可知你现在此举是在伤害中洲之火,中洲之光!”
牛将军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可又无法动弹,又百口莫辩,只能沉重地开口:“属下有罪。”
容素看向侍卫:“劳烦去将牛将军身上的银针拔下。”
侍卫一听,赶忙过去把银针拔下。
拔下银针后,牛将军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连忙甩掉手上的巨斧,双手抱拳朝容素跪下,低头:“请大人责罚!”
容素不接话,反倒问:“牛将军,我和你的赌约可还作数?”
牛将军一愣,认真地点头:“自然作数。我牛壮,将奉天凤女大人为主,一生相随,以命相护。”
容素看了眼牛壮,走上前,伸出手扶他起来,牛壮诧异看着她,她声音清浅:“我不需要你的命。我只是要你好好带好凤凰军。”
牛壮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沉默了下,说:“属下领命。”
而后,容素转身面向那些用各种目光看着她的将士们。
她声音冷清却透着坚定,仿佛可穿透喧嚣直抵人心:“吾乃天凤女,承天命而来,今日来此,欲振我军威,共赴荣耀。我希望各位铭记使命,不负韶华。吾誓与尔等同袍,以凌云之志,共铸辉煌,守护百姓,让天下皆知我凤凰军之威名!”
言罢,她高举拳头,夕阳下映照出她坚毅不屈的脸庞。
那一刻,风似乎都为之静止,所有将士的目光中,不再是懊悔与轻视,而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仰与信念所取代。
他们的心随即化作熊熊斗志。
牛壮更是被感染,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
“我牛某愿率麾下儿郎,重拾战意,不畏艰难,护百姓,耀凤凰军之辉!”
言毕,他起身,转身面向全军,举起手,振臂高呼:“凤凰军,与我一同,以铁血铸就辉煌,护百姓,耀凤凰军之辉!”
此振奋人心之言,瞬间将所有将士们的热血给激荡起来。
他们纷纷举起手,高呼。
“耀凤凰军之辉!”
“耀凤凰军之辉!”
暗红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高台上,将容素的身影拉得修长而伟岸。
她站在那里,宛若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女战神,周身环绕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与光辉。
底下皆是为她高呼相应的雄伟将士。
在回凤女宫的路上。
无须子又是敬佩又是心有余悸。
“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将已经懒散了好几年的凤凰军给收服了!”
“只不过你这样贸然挑战牛壮将军太危险了,他可是拥有着大力勇士之称的将军啊!你都不知道,我方才看到他举起那个斧头砍你的时候,我差点心脏都得停止了。”
容素知道无须子担忧的问题是什么,不过她会这样做也是有了谋算才会做的。
“我从来不做没有胜算的事情。对了,我记得你有说过北洲太子有派使臣来和陛下会谈?你知道会谈的内容是什么吗?”
无须子一听这话,想了想,摇头道:“我是归属于使者宫的,不归朝廷管的,所以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若是大人想知道,属下可以去打听。”
见无须子并没有阻止她打听这个,说明她是可以知道的,想着便点头,有无须子打听会比她自己像个盲头苍蝇一样四处查探要方便。
再说阿库查的话,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这边才想起阿库,等她回到了凤女宫,胖头就带着阿库的信笺来了。
接到信笺之后,原来是阿库已经找到了那位老人家所在之处。
“竟然是在北洲。”
将信笺烧毁之后,容素看向了窗外的月光,低语着:“北州之行,得赶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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