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他还能做出一位完美仁君的模样,偶尔的见解也十分独特,让一些老臣欣慰同时,隐隐感到熟悉的配方。
那种凌陌当宰相被支配的感觉。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陛下日益暴躁,最后彻底不装了,就好像扯着他的那根绳子不在了,他也没装的必要了。
尤其是最近开始全国范围内找寻道士、佛僧,大有要兴起炼丹术法风气。
这着实吓到不少朝臣,要知道,自古以来多少君王就是死在了求长生、炼丹药上面的。
因此每日撞柱子劝告陛下回头的人一茬又一茬。
可是司徒璟怎么会听,他现在回想起和仙女姐姐的每一幕,终于在蛛丝马迹找到了点什么。
就比如在最初她说要永远陪着自己时,就是那副盯着他眼睛,手指蜷缩的心虚姿态。
他每夜都期待她的到来,可每夜都落空,一次次失望,他现在彻底陷入疯狂,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朝臣死谏又如何,求仙问道有什么错?!他们没见过神仙,自然以为是假的,可他见过!
既然有神仙,那么自然会有真的会术法的道士!
玉冶朝那么大,他就不信翻遍每一寸土地,找不出一个真仙人真道士!
钩吻放在他寝宫的床边,陪伴他过了每个日夜,在破晓之时,终是再次饮血。
斩杀了一个叫醒他的太监。
“滚!全都滚出去!”
“仙女姐姐,我差点就梦里见到你了……仙女姐姐……”
殿内传来这位日益疯狂的帝王的嘶吼声,那种绝望交织着悲痛,如同即将溺水之人的哀嚎。
方致青站在养心殿门口,单膝跪下:“陛下!诸位大臣还在议政殿等着,您要去早朝了!”
里面传来一阵打砸声,然后庄严的大门兀然被推开。
司徒璟披头散发,一身红色外袍,妖冶的眼尾透着杀气,提着通体漆黑的剑站到一身铠甲的男人前,指着他:“朕说滚!统统都滚!不然全都斩了!”
方致青看着眼前的剑,瞳孔一缩,瞬间僵硬,但很快恢复。
可这点细微的动静,还是被司徒璟抓住了,他猛地抓起他的衣领,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一根浮木:“你认识这把剑?!”
方致青默了默,摇头:“臣不认识。”
“撒谎!”他掐住男人的脖子,歇斯底里,“名剑钩吻,天下谁人不知!更别说禁军统领,镇远将军之子!
“你为何骗朕!你想隐瞒什么?!说!不然朕把你那残废了的爹抓到你面前,你不说朕就刺一刀,直到你说为止!”
方致青惊讶看着已经濒临绝境的少年,大声怒吼:“我爹守卫边疆多年,陛下怎可如此寒老将之心,若是随意杀害,边疆必定会军心涣散!”
“朕管不了那么多了!朕只想知道她在哪?朕的仙女姐姐去哪了?!朕要她!”
“你听明白了吗?!朕要找到她!然后把她锁在身边!生生世世都不能离开朕!”
方致青目光落到那柄剑上,他不知道陛下口中的“仙女姐姐”是谁,因为他认识的那个人是个男子。
但其实除了性别,能让一个天子变得如此恐怖疯狂的存在,也只能是她了。
想到家中的老父,方致青痛苦闭上眼,颓丧般开口:“宰相,这把剑是宰相拿走的,当年我为了求宰相救我爹,亲自送到宰相府的。”
宰相?
司徒璟故意遗忘在角落的人跃然浮现脑海。
过往种种蛛丝马迹,此刻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串联起来。
宰相和仙女姐姐长得像。
宰相身上藏在药味下的隐约香气和仙女姐姐好像也很像。
就连偶尔宰相看他的样子,也透着熟悉感。
还有他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宰相身上……
浑身发冷,司徒璟又想到自己对宰相做的一切。
手中的剑脱力掉在地上,他身形踉跄,却在方致青想扶住他的时候猛地把他推开,然后冲出皇宫。
一路骑马闯过街道,百姓纷纷尖叫避让,禁军紧急开路,红衣男子用力推开早就空无一人的宰相府。
司徒璟去了主卧,去了书房,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摆放和书籍。
他对仙女姐姐多了解啊,这些东西和他皇子府里几乎七成相似,因为他本就是按照她的喜好装饰的。
一切的一切浮出水面。
司徒璟却脸色发白。
他把宰相害的那么惨。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在算计她。
可是她知道所有!知道他所有计划!
包括利用她,害她被关四年!害她被皇兄们糟蹋,害她被父皇责骂,害她承受牢狱之灾!
她全都知道,却还是顺着他的计划走下去了。
最后还为了救了他,差点死掉。
而她提出和宰相唯一的要求只有——不要杀她。
不要杀她……
“哈哈哈,哈哈哈……”司徒璟捂脸,泪水却滴滴落下,苦涩的味道,舌苔都在发麻,血液倒流的感觉,浑身毫无暖意,那种大脑窒息的无望啊,将他包裹在茧子中,不得动弹。
“难怪不要我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仙女姐姐,宰相……回来好不好……”
少年绝望的哭嚎声,响彻云霄,围在宰相府外的方致青看了眼身侧一身官服的洛明非。
两人深深叹了口气。
皇室这一辈的人,全都陷阱去了。
跟魔咒似的,一个都逃不了,每个都下场凄惨。
地牢深处的司徒诀明突然见到已经登基的皇帝——他从未看得上眼的弟弟。
“你来看我笑话?真是闲的。”
司徒诀明冷冷讽刺。
他如今手脚俱废,就算出去也是个废人,更别说抢那个位置了。
“我来问一个人,宰相凌陌。”司徒璟觉得自己很可笑,像个小丑一样,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却突然陌生了起来。
他了解她当仙女姐姐时的样子,却一点都不了解她是宰相时是什么样子。
看了眼黑暗中,脏污狼狈的司徒诀明,司徒璟眼神中都是杀气。
“宰相……”回想到那个人,司徒诀明了然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帝王,轻嗤笑道:“你也陷进去了,不愧是她啊。”
“哈哈哈,当了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抓不住她!你如今既然会找我问她,就说明她连让你近身的机会都没给,就走了!哈哈哈……什么帝王!终究也是得不到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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