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澜村,呼驰大漠边缘的小村落,因邻着阿澜河而得名。
烈日、风砂,贫穷小村,衣不蔽体的妇人,牵着面有菜色的儿童,在烫脚的沙砾上匆匆而行。
这样的村落,放在方圆百里,也算是不错的了,毕竟这里还能找到清水。
所以,村里也有几间砖屋,甚至还有一间店铺。
几十户人家,在刺人的风沙中,年复一年,守着祖辈的基业,活得说不上好,也不算太坏。
偶尔有商旅路过,歇个脚,交换点食物、盐等必需品,村民们也就不用骑着骆驼,赶上百余里路,去那皮卢城去以物换物。
只是最近日子似乎并不太平,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商队路过了,除了村西的小姑娘小芽子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红衣男孩,就再没见过一个外人。
有传言称,安夜王朝开始乱了,许多地方都在打仗,可村里人也没有谁会当真。再说了,这么大的王朝乱不乱,也关不了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事。
说起这个红衣男孩,村里的大人们都想笑,整天懵懵懂懂的,像个傻子一样,一问三不知。他们还会打趣小芽子,“这么小就想找男人了,那也不能找个傻子啊!”
不过背地里,那些婆姨们又会掬着眼泪,说这孩子真可怜,顺便再骂几句那狠心肠的父母,怎么就只管生不管养呢,太造孽了。
听到这些嚼舌根的话,小芽子每次都会啐上一口,然后赶着两只羊去阿澜河边觅食,那个红衣男孩则呆头呆脑地跟在后面,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竹筐。
小芽子今年十二岁,一直跟着爷爷过活。她的爷爷在村里有名的乌面,也就是挖矿人。阿澜河边的丘陵石壁中,经常会有稀奇古怪的矿石,量不多,却能卖出不差的价钱。
如今爷爷眼睛不中用了,小芽子学了一点手艺后,放羊之余也会拿着腰间的小铁镐四处敲敲打打。
前不久,正是在发现红衣男孩的地方,小芽子就挖到了两块矿石,如今还放在床下的小箱子里,等着啥时候商队来了后换点钱。
兴许觉得红衣男孩是福星,反正小芽子遇到红衣男孩后就觉得有一种亲切感,这才把他领回家。起初,爷爷还有些反对,家里多一张嘴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但小芽子拿出那两颗矿石后,就不再管她了。
沙澜村的人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没几天,他们就把红衣男孩当作了自己人,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红呆”。
日子正常过着,可不太平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皮卢城是中域安夜王朝南部的小城。自从京府一统中域后,一直对下辖的十大王朝御管甚严。尤其是如今西王当政,更是变本加厉。前些年,长青王朝车家就因不满其政有了争权之意,结果整个家族就被屠戮殆尽,甚至连没有名份的阿武也不放过,多次遭到京府的袭杀。
如今安夜王朝发生内乱,一拨人忠于京府,另一拨却与灭神教往来甚密。两边现在彻底撕破了脸,动辄喊屠城,到处筑京观,导致整个王朝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皮卢城的城主是京府指派而来的官员,自然与叛军不睦,说什么也不肯投降。双方激战一个月后,皮卢城破,城内十户九空,一片凄凉。
叛军将领淳于澹随即派出十个精锐小队,前往周边收复皮卢城所辖的镇墟村落,降者上贡,不服者杀。
一个白衣青年正沿着阿澜河赶路,肩上还趴着一只白色的宠物。
当时,猝不及防下被强行扔进了传送通道,他把从小到大听过的脏话全都骂了个遍。
天地之大,要想找到刀灵谈何容易。
当唐忘从传送通道跌出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大漠之中,烈日炎炎,黄沙漫空,一时连东南西北都有点分辨不清。
正当他一筹莫展,不知该何去何从时,那个绿衣女孩的身影在心镜之中浮现,然后凭借冥冥中的感应,给唐忘指了个方向。
当初离开血刀幻境时,唐忘就隐隐猜到了红衣男童和绿衣女孩的身份,前者是刀灵的化身,而后者应该是血月的显化。只是这两个存在轻易不会和他交流,唐忘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虽然大漠边缘人迹罕见,好在阿澜河畔还是有不少游牧之人,唐忘打听之下,才知道自己回到了玄空大陆,这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找到刀灵后他就会想办法重返天兴。
虽然在玄空大陆无法吸收到灵气,但唐忘本就不依赖于术法,所以对他的战力影响并不大。然而,不久之前的经历还让他心有余悸,唐忘不敢轻易突破武尊境,担心黑色闪电再来一遭,他未必还能像上次那样扛得住。毕竟,那把断掉的血刀如今还在体内温养,能否修复,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些事暂时都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刀灵,然后再做长远打算。
这一路上,唐忘不断施展“追风诀”,借助风势,因势利导,事半功倍,倒也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心镜之中,绿衣女孩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刚才有一刹那,她突然感应不到红衣男童的气息。即便重新有了联系,但那种感觉明显淡了不少,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雾霭所阻隔。“出事了?”
唐忘心中收到绿衣女孩的传音,也不由有些焦躁起来,只能运转修为,加速向前狂奔。
沙澜村外,白衣青年面色阴沉,眼里怒火灼烧,双手在不自觉地抖动。
他的神识扫过,尽是令人不忍直视的惨状,这就是人间地狱。
那些尸体,有的残缺不全,被残忍地虐杀;男子被剁去了四肢,成了人彘,无助地躺在血泊之中;女子则衣衫不整,面容扭曲,痛苦地诉说着她们生前遭受的凌辱。
而在一座破败的石屋之上,一抹鲜艳的红色格外刺眼。那是一个瞪着眼睛的红衣男童,四肢分别被一杆长枪穿透,鲜血染红了墙壁,他的身上布满了无数的伤洞,竟被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靶子,被那些暴徒用来取乐,发泄他们扭曲的欲望。
曾经,挂在城墙上的阿沛头颅,云水谷祝家的灭门,更不用说血刀幻境中的种种生种种死,他自认为坚如铁石的心肠,也被这眼前的惨象撞击得摇摇欲坠。
他的双眼升起一轮血月,看上去无比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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