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许宁复盘了裴濯的话。

    她最终摇摇头:“裴濯,你被骗了。”

    裴濯一愣:“什么?”

    许宁冷笑:“你也说了,那本书是有人刻意放在那的,那说明,那个人就是特意给你看的,换个思路想想,既然是给你看的,为什么不能是那个放书的人刻意编的?”

    裴濯皱眉,许宁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高流世子说,他们国家确实有这个传说。”

    许宁打断他:“人嘴两张皮,他说有就有吗?我们又没去过高流,怎知他不是胡编乱造?”

    “你是说…他很可疑?”裴濯终于回过神,他自言自语道:“对,利益动人心,若是有人让他这么说…”

    裴濯的眼睛只盯着许宁的书,自然忽略了周围的事。

    许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写书的时候确实没有想那么多,身边发生的事却处处透着诡异,虽然我还不知道缘由,可我认为有人在将我将你,往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上带。”

    裴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不相信鬼神之说?”

    可我觉得你就像画皮鬼…

    许宁没注意到裴濯诡异的眼神,她摇头:“我觉得有人在装神弄鬼。”

    裴濯沉默下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

    可许宁依旧像画皮鬼…

    怎么办怎么办?裴濯恨不得自己没看过这本书…

    许宁眯了眯眼:“既然有人这么做了,就总会露出马脚的。”

    她把新写的书递给裴濯:“你看看,没问题,我就不改了。”

    事实上,她一点也不想改。

    鬼才想改文的好吧。

    她就不改…

    裴濯接过书,翻开。

    ……

    春喜镇

    裴濯看了许宁一眼,这个春喜镇尹在水的书中出现过很多次了…

    许宁只是单纯的懒得取名字?还是真有这么一个镇子…

    许宁“…”

    真的懒得取名字…

    ……

    春喜镇有一层散不掉的雾气。

    这里潮湿,阴冷,还有一股霉味。

    再次回来,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想逃离。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线牵着我,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我还是会回到这里来。

    镇口的歪脖子树还活着,听说前些年有人上吊死了,于是这棵树被人浇了开水,可它还坚强的活着。

    大树下的算命老瞎子还在,依旧没什么生意,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看我。

    我有点不舒服,刚要走,他忽然开口:“娃娃不来算一卦?我观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有血荒之灾…”

    我“…”

    世上所有的算命的好像都这么说…

    “不了…”

    瞎子也没放弃,似乎因为没有生意的缘故,他的话格外的多…

    “娃娃来镇子做啥?”

    “探亲。”

    “探亲啊…你是镇里的人吗?”

    “是…”

    “哪家的?镇里的人我都熟…”

    我舒了口气:“我姓尹…”

    瞎子居然一顿,神色忽然变的古怪:“你就是尹家那小子啊…”

    “…是。”

    又是这句话。

    尹家的小子怎么了?之前他们还说过谢家的小子呢,结果谢星辰死了,他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

    我无力的叹了口气,不再听老瞎子絮叨,转身大步离开了。

    …

    裴濯抬头看许宁,盯着看,眼睛一眨不眨:“这个是…尹在水吗?”

    许宁笑了:“往下看,剧透就没意思了。”

    于是裴濯继续翻开书。

    …

    镇子上唯一的书屋是我家开的,开了很多很多年。

    书屋的招牌还是老样子,上面字迹因为年久有点看不清了。

    这里和我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走进屋子,门口放着几把油纸伞,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书,纸张墨香混着潮湿发霉的气味。

    这里还是老样子…

    而我…讨厌这股味道。

    我走过一排排书架,架子上一本叫人鬼什么的书格外显眼,我正要去拿,可手还没伸出去,就有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少…少爷。”伙计阿福惊讶的看着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居然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回来了。”

    …

    裴濯觉得,这个开头其实很平淡,若不是有尹在水的名头在,好些人可能都没耐心读下去。

    而且,这个主人公可能是…尹在水…

    许宁为什么要这么写?她想表达什么?

    许宁不想表达什么,不是和现实重合么?她就是要看看,她手中的笔,到底是不是马良的神笔。

    马车缓缓的行驶,裴濯继续翻开书。

    …

    我爹死了。

    小时候他是我的天,后来…我们总是争吵,我想走出镇子,看外面天高海阔。

    可他总想困住我,就用这个不大的书屋。

    我实在不明白,他这一辈子,守着这么个破书屋有什么用?

    我舒了口气,看着大院里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我知道那里面是我爹,我知道我该哭,该伤心,可是我挤不出半点眼泪。

    阿福倒是很伤心,哭着说:“少爷,老爷他之前一直念叨你。”

    我转头不近人情的说:“阿福,你说谎,我爹不会念叨我。”

    因为他恨毒了我,他恨我离开,说我这是背叛。

    背叛什么?我在外想了十年都没有想明白。

    阿福呆呆的,似乎没想到在我爹的灵堂上,我会说出如此冰冷至极的话。

    我问:“我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阿福点点头:“…好…好了…准备好了。”

    还是我以前的房间,被褥依旧湿漉漉的泛着潮湿的气味。

    我讨厌潮湿。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又下起了雨。

    春喜镇是个多雨的地方,在这里每天晚上都会下雨。

    镇民们被严禁在晚上外出,也严禁淋雨,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可我爹说,被雨淋到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有一次我想试试淋雨是什么感觉,也想知道镇子里晚上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于是我偷偷藏在了外面,我爹发现了,他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从床上下来,走到床边,打开窗户,外面的雨不大,淅淅沥沥的。

    院子里搭了灵棚,我爹那口黑棺材静静的躺着。

    就在我要收回视线的时候,棺材里居然发出几声像是指甲挠棺材的声音…

    “吱呀…”

    棺材盖子被推到了一边,棺材打开了…

    …

    裴濯合上书,看着许宁迫不及待的问:“男主是尹在水吗?”

    许宁:“不一定。”

    他还想问什么,发现马车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吉祥书斋,蔺怀瑜还没走,许宁的书稿就又送回了他手上。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64_164887/235270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