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看见皇帝的时候明显是愣了一下,却站着没动,太后也抬眼看过来,冷淡的眉眼没有丝毫温情。

    “皇帝来了。”

    “母后。”皇帝走过来,坐在太后对面的软踏上。

    “皇帝去哪里了?”太后像是随口一问。

    皇帝说:“去看了看德宁。”

    德宁公主府都是太后的人,皇帝相信,太后一定比他先知道。

    可太后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或者异样,她叹了口气说:“德宁这个孩子也是命苦。”

    命苦吗?

    说不好。

    公主若是命苦,那这世上好像就没有命好的女子了。

    可若说命好,好像也谈不上。

    皇帝说:"太子遇刺还有些疑惑,儿子让温时末去查了。"

    “一定要严惩凶手。”太后少见的动了怒。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声音。

    皇后脸色煞白,身子也摇摇欲坠,死死的盯着门,生怕错过了太子的消息。

    终于,太医院院判出来了,他垂着头,身子都在发抖,面对皇帝和太后直直的跪了下来。

    “微臣无能……太子殿下殒了。”

    身后一众太医们全都跪了下来。

    满室的寂静。

    下雪了。

    许宁抬起头,看见一朵朵被撕碎的云片子被人粗暴的扔下来,散了一地。

    二皇子正要进宫,他们时间有限。

    于是裴濯进去说,许宁就站在房檐下看着地上被一片片堆积起来的雪。

    蔺怀瑜说:“想不到这个时候下雪。”

    他转头看许宁:“你似乎心情不好。”

    许宁若是心情不好,就话多,偶尔也爱调侃人几句。

    许宁没回答,沉默了半晌她说:“下雪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北方一下雪,天就又冷又阴,地面又脏的很。

    蔺怀瑜刚要说话,就见有人匆匆进来,跑进了内堂。

    许宁和蔺怀瑜对视一眼。

    蔺怀瑜:“是宫里的人。”

    出事了。

    没多久裴濯出来了,许宁皱眉:“出什么事了?”

    裴濯小声说:“太子死了。”

    许宁脚步一顿。

    太子到底是死了。

    那么太子妃…

    果然,他们才回到家就听王妈说,街上多了许多官兵,而祁乐打探到的消息,太子妃母家已经被官兵围了。

    这是变天了。

    这种情况,许宁就不出门了,裴濯倒是每天去衙门,也会派人盯着公主府,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德宁公主就暴毙了。

    这个消息打的人措手不及。

    不管德宁做了什么,她是皇帝的亲妹妹,皇帝一向疼爱自己的妹妹。

    德宁的死预示着,皇帝的权力弱了。

    不知是不是变天的缘故,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大周报和娱乐报都暂时停了。

    裴濯说,太子的丧事要大办,就连他们翰林也忙的不可开交。

    他又派人盯着公主府,生怕钟世子再出什么事。

    庄玉清今年又没有回家,在衙门他很少说话,直到中午出来吃饭,庄玉清才小声对裴濯说:“我怎么感觉最近风头不太对?”

    裴濯看了他一眼,笑了下:“庄大人似乎高了。”

    庄玉清不觉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两个人点了菜,一边吃一边说话。

    庄玉清说:“太子死了,四皇子下落不明,三皇子又在外面,这个京城二皇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裴濯却说:“未必…”

    他顿了顿说:“这是泼天的富贵,就看二皇子能不能接住了。”

    庄玉清眯着眼睛看他,半晌他说:“我早知道裴大人是聪明人。”

    他靠着椅背:“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他是二皇子的人。

    裴濯:“去年秋猎的时候。”

    庄玉清一愣:“那么早?”

    他还以为他装的足够好。

    “裴大人真是…”庄玉清还没夸完,就听见裴濯说:“那晚我出来上茅房,看见你鬼鬼祟祟出了帐篷。”

    庄玉清“…”

    他又反驳:“我只是正常走出去,没有鬼鬼祟祟。”

    怎么能用鬼鬼祟祟形容状元郎呢。

    这是不对的。

    裴濯笑了起来。

    庄玉清说:“那年二皇子出使南越,巧合之下救了我妹妹,妹妹对他情根深种,二皇子也答应娶她,所以…”

    所以庄家就和二皇子绑在了一起。

    二皇子之前一直没有明确过什么时候娶他妹妹,直到庄玉清考中了状元。

    “我就知道,二皇子的野心不小,正好我家也在找靠山,我们也想挤入京城,成为这里的权贵家族。”

    庄玉清感慨:“要说京城好也好,不好也不好,我还是喜欢家乡的山水,可人往高处走,似乎只有到了京城,才算是摸到了权力的边边。”

    …

    太子的丧礼办的隆重,许宁他们这些朝廷命妇都要跟着去东宫守灵,据说这是太后要求的,不管合不合理,没人敢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许宁觉得不解。太后很关心太子吗?

    从前怎么不觉得。

    事实上,从前的太后很低调很少出来,除非重大的场合一般都看不到她。

    这次却忽然高调起来,因为什么?

    是因为太子的死不想装要撕破脸了?还是有别的缘由?

    许宁百思不得其解。

    再次踏进东宫的大门,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跟着宫人们往里走,有些命妇忍不住小声嘀咕。

    “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死了人能不阴森吗?”

    “我听说…”

    “你闭嘴吧,不要命了?”

    八卦的人终于闭了嘴。

    众人沉默的到了灵堂。

    好多熟人都在,李落落,番邦公主李恩雅,以及一些熟悉的夫人小姐。

    本来低垂着头的李恩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和许宁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对着许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明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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