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管家激动万分,谢辞渊亦满目诚恳,“莫叔所言,便是本王心中所想。
若此药当真有效,本王定护你周全。
你若是不愿去北荒,本王亦可给你一纸放妻书,与你自由。”
“现在这处境,我便是有了放妻书又能去哪里?”
楚京那地方虎狼环伺的,她既然跟谢辞渊扯上了关系,哪怕现在拿着放妻书回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而且她虽然刺激着云道唯跟她写了断亲书,但这个坑爹的时代一个孝字压死人。
拿着和离书回去,指不定云道唯又会将她卖给什么牛鬼蛇神。
私自跑出去,没有身份文书、通关路引也是个坑。
她固然可以利用系统躲过大楚朝廷的盘查,可那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跟被流放又有什么区别呢?
云九倾如此冷静的接受现实,谢辞渊反倒有些愧疚了,“抱歉,是本王连累了你。”
皇帝要针对的他,又要拿他博个好名声,云九倾的确是遭了无妄之灾。
“倒也是不必如此客气。”
云九倾满不在乎的晃着脚丫子,“嫁给你,我至少还有条活路。
到了北荒,你再给我一封放妻书,天高地远,我自潇洒。
可我若是留在云家,还不知道会被云道唯送给哪个歪瓜裂枣呢,王爷至少长得好看,我不吃亏的。”
她说的坦荡,谢辞渊却是窘的咳嗽练练,面上红晕蔓延到了被衣服遮掩的地方。
“笃笃”门被敲响,耳熟的声音传来,“大哥,父亲让我来送点吃的给你。”
老管家小跑着过去开了门,宁若愚拿着一个纸包过来,神情有些局促,“大哥,这是温家表哥今日送过来的肉饼,虽然有点凉了,但胜在用料扎实。
你赶紧吃两口,否则身子撑不住的。”
那油纸包不小,里面却只有小孩儿巴掌大的一个肉饼。
谢辞渊正对着他了然抬眉,“你自己吃了没?”
“吃、吃了的。”
宁若愚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回他,“三叔说你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东西,我吃过了才给你送过来的。”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不自觉的往那肉饼上瞄着直吞口水。
谢辞渊见状神情不变,“你若吃过了,就拿给其他人吧。
本王久不动弹,吃不下此等油腻的东西,玄清他们会为本王准备的。”
“可是大哥”
宁若愚的话还没说完,被谢辞渊冷眼“看”着,他剩下的话就吞了回去。
“那大哥你先歇着,有事再招呼我。”
说完脚步慌乱的跑了出去,竟像是逃跑一般,惹的云九倾都忍不住侧目,不过她也有些好奇,“你真的不饿?”
她白天的时候偷偷吃了一颗能量球,倒是不觉得饿,可谢辞渊是实打实扛了一天的。
“这傻小子脑子虽笨,但胜在心善。
今日是第一天,大家身上多少有些亲戚们送过来的食物,想必舍不得花钱跟王靖康买吃的。
大家勉强分一分也够,就是这傻小子,估计早把自己那份让给旁人了。
宁家现在就他和三舅舅两个男丁,走在路上全靠他们,他不能饿肚子。”
而且玄清几个的确是藏了些银两在身上的,能换到食物,他倒不至于真的饿肚子。
只是话音才落,门又被推开了,宁若冰端着一个盘子进来,“表哥,听二弟说您还没吃东西,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她步履款款的走到谢辞渊面前,几人这才看清楚她端的哪儿是什么盘子,分明是一块瓦片。
青灰色的瓦片缺了一角,宁若冰的手刚到端着缺的那一角也看不出来瓦片不完整。
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块被压碎了的点心,宁若冰有些局促的将瓦片呈在谢辞渊面前,“二弟说您不喜欢油腻的东西,我特地将我那份给您拿过来了。
只是您最喜欢的栗子酥这会儿实在找不到了,表哥您先凑合一下。”
她的神情依然清冷,但言语间难言关切,只是话锋一转,却捎上了云九倾,“你也是,既然是来给表哥冲喜的,就该履行好自己的本分。
表哥身体不好,不能渴着饿着你不知道吗?
一来就坐在这里等着别人伺候,真当自己是宴王妃呢?”
云九倾就好似那趴在路边睡觉呢,莫名其妙就被踹了一脚的狗。
一脸懵逼的看着谢辞渊,“宴王妃,还有真假之分吗?
那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辞渊重伤在身,成婚当天云九倾世跟一截木桩拜的堂。
因为云道唯是新帝的人,宴王府上下都对这桩婚事多有不满,云九倾进府就被丢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以至于谢辞渊其实今日才真正看到自己的这位王妃。
也是在今日短暂的相处中见识到了这位小王妃的牙尖嘴利,闻言忍笑道:“本王的王妃不就是你,哪有什么真假之分?”
配合的圆了云九倾的戏,他才正色道:“各家亲戚送来的吃食都有限,你们自行拿回去吃吧。
玄清他们到底身强体壮,本王的衣食住行有他们在,无需你们一群妇孺从吃食里给本王省那一口。”
“可是表哥,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啊!”
宁若冰柔柔的呼唤着谢辞渊,“您多多少少尝一些吧。
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王妃也不知道为您寻些吃食和水来,这样下去,您身子怎么撑得住啊?
早知道我当初”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宁若冰两家绯红,“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总之,表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只有您身体恢复,大家才有可能回来,就算是为了我们,表哥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这温柔体贴的,云九倾看的大为感动。
然而,“南沽营的兄弟们!
王爷途径此地,特地与你们辞行!
王爷说了,无论他身在何处,南沽营的弟兄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留着自己的命去保护大楚子民,戍卫江山!
切记永远都要以江山为重,只有江山永固,王爷才不枉此生!”
震耳欲聋的吼声打断了云九倾吃瓜的心情,她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不是说好吃完饭再行动,怎么这会儿就开始了?”
说话的不止是一两个人,玄清集结了被流放的队伍中所有能集结的男丁一起冲着一墙之隔的南沽营将士们喊话。
那声音,别说一墙之隔了,怕是阴阳相隔的人都能给吵醒了。
“估计是临时有变动。”
谢辞渊亦难耐的动了动身子,“莫叔,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管家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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