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林生产队跟后林生产队分界线的地方。
后林生产队的社员都在挖坑引水,而前林生产队却先是派人从旁边挖了一道很深的沟,然后再把水引入沟渠,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一辆水车,直接把水车安装在这个挖好的引水沟里。
水车两边各有两个位置,可以让人坐上面用脚蹬转动水车把水从河道里提上来,这时候只要把盛水的工具放在水车落水的地方,很轻松就把水桶打满了,这个位置直接落到了堤坝的半腰处,只需要几步就能把水提上岸,比社员下到河里打水快多了。
水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又挖了不少深沟,剩下的社员轮不到水车的,纷纷在旁边的深沟里打水挑水浇地,等后半夜的时候,前林队那边又运来一辆水车正在紧张的安装中。
前林队老少有一千多口人,是除了林洼之外人数最多的一个生产队啊,这次拉到河堤上挑水的劳壮力都有六七百人,浩浩荡荡的好不热闹。
原本以为安装好水车,就可以加快汲水速度,可他们却少算了一条就是河水面过低,几家一起用,水量消耗过大,水车上的起水桶很快就会超出汲水面,他们的水车就是摆设了。
这才有了他们拦河筑坝想要截留河水的想法。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啊,抬高河面,减少水流就行。
于是就派人在河对面一点一点的往这边填,现在河水最边上的水位线只有十几厘米,只要他们拦水坝建造在两端,只在中间留个口子,减少水流量,水位自然会上升。
朱大常人长的五大三粗,络腮胡,豹子眼,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赛张飞气死李逵,他眼睛一瞪,都能吓哭小孩。所谓面由心生,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此时他正在河堤上急的抓耳挠腮的来回走动着,还不时的看了一眼对面后林生产队那边的社员们依旧热火朝天的提水。
他便神情多有不耐烦的问着身边的会计孙开展:“会计,你说这林有才这老小子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是知道没有咱们人多认怂了?按照林有才这老小子的性格,他宁愿吃屎也不愿意吃亏啊。”
孙开展孙会计看着朱大常就像一个大马猴没有一点定力便无奈的说到:“队长,他们不闹不更好吗?我们加把劲就能在今天晚上把这条河坝建好不是更好吗?咱们告诉他了会给他们在河坝上预留一个出口,又不是不让他们后林队浇水,只是比较麻烦一点而已,他们能打的也就二三百人,咱们前林五六百人,就算他们想闹他们也闹不赢啊,换做是我是后林队长我也不闹了。”
朱大常手摆的跟蒲扇一样说到:“孙会计啊,你对林有才这小子了解的不够深刻啊,他这一定是憋着什么一肚子馊水呢,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就算摆开阵势干一仗也比这样等着他使阴谋强,等的我心烦。”
“队长,队长,咱们还是赶紧盯着社员们干活吧,你现在去后林那边,万一把他们刺激到了,到时候他们一但闹起来,会耽误咱们建拦河坝的工程进度的。”
“只要咱们拦河坝建好,就算是大队季书记来了,咱们也敢硬顶着不毁堤坝的。”孙会计拦住了朱大常,他们这位书记别看人长的凶神恶煞的,行事也有些鲁莽,但是他在前林任队长这么长时间,最能让社员佩服,因为他是真心想着他们前林队的利益,对大家的好也是真的。
这才是他们前林都拥戴朱大常的原因,在前林队,他朱大常的命令比大队书记季光明的命令都好使。
“你说的也是,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搞不清楚林有才憋的啥坏屎,我总是心里不安定,要不,咱们派人打听打听?”朱大常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出事,因为后林队的社员太反常了。
他们刚开始拦河筑坝的时候后林队的社员就闹了一阵子,朱大常正准备直接打过去的时候,林有才来了,两个生产队吵闹了一阵子,林有才这老小子居然主动劝走了他们队的社员。
他以为林有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打不赢就退走了,反正吃点亏也有水浇地,可是回来后朱大常越想越不对劲。
此时的朱大常在自己临时搭建的抗旱动员大会战临时指挥所里坐卧不安。
而后林的林有才同样急的转圈圈。
“王会计,你说这孙国防这老狐狸派人送了一个口信,说林瑞被他们借调暂时在忙重要的事情,他们还要晚一会到,你说这孙国防是不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啊?林瑞就是一个半大小子,有屁的能耐值得他孙国防借调?你说,这孙国防不会把咱们林瑞给扣押下来了吧?”林有才最担心的就是林瑞,这才是个小子,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把他给派出去了呢。
“放心吧,林瑞只是给他们传递消息,孙队长应该感谢他才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别看林瑞这小子平时闷不吭声的跟锯嘴驴一样,其实主意正着呢。\"
\"这么大点就敢嚷嚷着分家带着老娘跟弟弟单过,就不是一般的小子敢做的事。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不方便让大家知道的,才派人这样说的。”当会计的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一开始听林有才说联合下游两个村庄一起对抗前林队的想法,王会计就松了一口气。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没想到自家队长这次居然开窍了。
可谁知道转身才了解到,这联合的想法居然是林瑞那小子出的主意。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那就好说了,诱敌深入,麻痹敌人意识,这两个计划,正是王会计的主意。
“哎,谁说不是的啊,可是他在鬼也是个小孩啊,你说这孙国防也真是的,有啥重要的事情不能当面说啊,除非是遇到”说到这里,林有才的脸色瞬间大变了。
王会计也发现了林有才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连忙追问着:“队长,除非遇到什么?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林有才看了一下四周无人,才在王会计身边小声的说到:“前几天给你说的在逃人员的事情你忘记了啊,你说,林瑞这小子会不会遇到那个在逃人员啊?”
王传名听到这话脸色也瞬间变了,失声叫道:“这小子不会这么倒霉吧?”
想一想林瑞的小身板,遇到这种不要命的人绝对是凶多吉少啊。
而且能让孙国防的人传话都遮遮掩掩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林瑞真的遇到了危险了。所以,这才导致应该已经到了的孙营的人,到现在除了传话的民兵外,再无一人到来。
“队长,如果林瑞真的那他娘应月娥”
“哎“林有才心中充满了悔恨。
俩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
正在这时,在毛河大堤的东边方向,一道火龙若隐若现。
“队长,队长,那边有人来了,不是孙营,就是朱楼的人来了。”会计王传名指着东边大堤上大声的说着。
林有才长嘘了一口气说到:“真特娘的,等到现在终于到了,可把老子我憋死了,朱大常你个狗东西,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吗等我们三个队人都到了,看谁人多。”
“走,咱们赶紧去看看,是不是孙营队的人。”林有才心急的往那边赶去,王传名也不落其后,二人寻着火把长龙就迎了上去。
“老林,老王,是你们俩吗?我老朱来了,今天老子就要掀翻朱大常那头野猪,娘的,这狗东西心思咋这么坏啊,居然拦河筑坝断水,这是诚心要饿死我们朱楼的父老乡亲们。我今天就带着我们朱楼一百多老少爷们,跟那头野猪讨个说法。”老远的,朱克明那大嗓门就叫了起来,差点能传出二里地。
“老朱啊,原来是你们到了,我以为是孙狐狸呢。走,走,朱楼的乡亲们,咱们先去喝口茶歇息一会,等一下孙营的人到了,咱们一起去找前林的狗东西要个说法。今天他要是不把拦河坝给拆了,咱们就打他娘的。”林有才热情的招呼着朱楼的这一百多号人,他们可都是带着家伙过来的,跟着的一组民兵也扛着枪。
“来,来,朱楼的老乡们,这边来,有烧开的凉茶随便喝,急也不在一时,等会歇好了,好跟他前林队干仗。”王传名负责把其他社员引到茶水摊子那边去,后林这边准备充足,茶水一直没有断过,怕社员们热过了中暑,还专门熬的绿豆茶。
虽然里面只有很少的一些绿豆,但是,总会让茶水的味道带着点绿豆的香甜气息,喝着他也不一样。
林有才把长大五大三粗的朱克明引到临时搭建的抗旱保苗大会战的指挥部草棚里,早有人送来了一碗冰凉的绿豆茶给朱克明解解渴。
这个时候正是夏末天气燥热的时候,大晚上的走过来这小十里路也是热的浑身大汗淋漓。
“林队长,这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派人通知我们,我们还以为因为你们用的过快快断流了呢,谁知道是他那娘的那头野猪搞的鬼,林队长这次的人情,我老朱记下了。”朱克明放下粗瓷大碗,大声的对林有才说着。
“人情就算了,前林这样做坑的不是你们一家,我们后林也受他们影响,不过没有你们那么严重就成,老朱,咱们稍等一下,孙营的人马上也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孙国防那头小狐狸会来,放心,他们快到了,我刚才路过孙营那段河堤的时候,他们会计已经在召集人马了,我要不是急性子实在等不及,就跟他们一起来了。”
听到朱克明这样说,林有才悬着的心,是放下来了,按照会计的分析,既然孙国防是集合了队伍来,那林瑞应该无大碍,只是让林有才心中更加疑惑的是,林瑞这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还专门要让孙国防借调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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