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一场缠绵的秋雨过去,一天早晨起床,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等太阳升起,转瞬间就化作了露珠,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这是霜降来临,最后一茬秋季庄稼也要开始收割了。
在收割之前,地里的红薯叶要采收干净,霜打的红薯叶变黑了,连着叶梗一起摘下来,摊开晾晒干了,就是冬季最好吃的干菜。
红薯秧子也不能扔,割掉了,全部扔到队里喂猪。
吃不完的晒干了,放冬季喂牲口,也是最佳的干饲料。
本来前段时间林瑞搞出来发酵饲料的,饲养员林云生还准备让林瑞派遣人手,大规模收割青草,发酵出更多饲料,准备大干一场。
可惜在最后关头却被队里叫停了。
林瑞为了这个特意去问了王传名原因,一句话,缺粮。
所有的发酵饲料并非全部用的草料发酵,里面也要配些精料才成,而队里的草料也不能支撑队里大搞养殖,维持现在的规模就不错了。
但是,发酵饲料的事情也没有停下来,队里特批了十口大缸用来发酵饲料,专门喂猪。
林瑞能怎么办?只能叹了一口气,队里决定了,林有才都支持了,林云生也只能遗憾的停下来。
地里的红薯叶子连着梗采收完,光杆的红薯秧子全部割走,露出田地里一个个的拇指粗的红薯藤根,下面鼓起一个小土包,里面埋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红薯。
今年的红薯收成不会太好,早期干旱,错过了最佳生长期,后来虽然引水浇灌了,也会对红薯造成一定的影响。
社员们三三两两的汇聚在红薯地头,一个个扛着三叉铲,大家都高兴的讨论着这场及时到来的秋雨,已经播种下去的冬小麦,在这场及时秋雨过后,就可以顺利的发芽生长,完美的度过这一个冬天。
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一次了。
每个人都憧憬着对来年的丰收,渴望着美好的未来。
林瑞叹了一口气,他很想说,现在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却不忍心打扰大家美好的心情。
上工的时间到点,各路人马全部到齐,林瑞开始给大家分配活,林东来负责记账验收。
今天扒红薯是主要任务,拔棉花柴也是重要的任务。
霜降打死了棉花叶子,棉柴上面还有没有开开的棉桃,这个时候把棉柴拔掉,竖着放在一起,经过太阳的暴晒,棉桃就会慢慢的自己炸开了,又是一朵雪白的棉花,只是里面的棉籽是瘪的,榨不出油来。
收割完这两种晚茬口庄稼之后,就要开始后林队最后一次播种了,豌豆小麦混种。
这样能够提高粮食的亩产量,但是收割起来比较麻烦。
往年都是晚茬口混种,而今年后林队已经混种了几十亩下去了,换来的小麦种子不够,只能用豌豆混种,以减少小麦种子的用量。
红薯地加上棉花地一起,近五十亩地,今年至少还有二十亩的春茬口留下来。
队里种红薯本就是捡着那些肥力薄的地种的。往年丰年的时候红薯亩产能达到千斤,今年的红薯能产八百斤就烧高香了。
林瑞看着一个个从地里面扒出来的小红薯头,各个都跟小鸡蛋似的,这个头,比他空间里种出来的红薯要小的多,就算当孙子辈都嫌小。红薯小不说,拉鞭还多,刚才还说的兴高采烈的社员们,一个个都唉声叹气了。
每年冬季,红薯才是大家的主粮。今年的收成大家看在眼里,大门扒红薯,老人孩子也不落下,一个个在地里把红薯掰掉,就是那些拇指粗的拉鞭也要收集起来,回去后洗干净,切成丁,然后晾晒干了,也是难得的粮食。
林瑞安排好了社员,眼见无事,又跟林东来说了几句,让他看着大家干活,便骑着车子离开了地里。
这几天林瑞也去了两趟乡里,不但采购员陈建林没有回来,去黑市,就连那位总爷也没有露头。
这让林瑞心里生出了紧张感,不是担心他们俩会昧下他的东西,而是怕他们俩会出事。
今天刚好朱五值班,前几天他答应给自己找些票,林瑞这次刚好去拿。
这也是上次林瑞去的时候,发现有人私下里找他交易,林瑞才知道,朱五他们这些黑市的管理者,并不仅仅是管着看守的任务,还肩负着倒爷的身份。
现在的林瑞不再为钱发愁,反而各种票让他无可下手,逛了几次黑市,才发现了朱五这个途径。
在来向阳公社的路上只有前林队一个关卡有民兵巡防,自从后林队抓了两个敌特之后,路上的盘查倒是少了,林瑞照例来到供销社旁边的小胡同里看情况。
小门紧锁着,陈建林还没有归来,林瑞不得不在心中想着,这家伙真不会是提着自己的大公鸡跑路了。
林瑞刚想骑着车子去跟朱五约定的地方,却听的供销社里出来的两个工人正在提着炼钢厂的事情,林瑞不由的耳朵支棱了起来。
“哎,这下子炼钢厂麻烦了,谁能想到好好的钢索突然断了,老刘他们,哎,这下子家里咋办呐。”
“就是,昨天崔书记把王总工叫过去训了好大一顿,这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呢。”
“谁说不是呢,零件坏了,能重新造一个,人死了,可真没办法活过来了。”
“所以说,这就是命,谁知道钢索突然就断了,听说这次零件砸坏了几个,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造出来。”
“走吧,组装那个炼钢炉可不是咱们这样的小农民能干的活,咱们赶紧去吧,别一会刚好碰到领导又要被骂。”
“呸,姓林的忒娘的什么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领导了,屁事不懂,瞎指挥。”
“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走吧,谁让人家是崔书记的亲戚呢。”两个炼钢厂的临时工一路小声嘀咕着,往公社西边的炼钢厂急忙赶了过去。
林瑞这段时间有意识的避开炼钢厂的有关话题,崔永年自从请来的原阳钢铁厂技术科的科长当技术支员之后,就有意的在整个炼钢厂去林瑞化。
有次林瑞刚好碰到王国强提拔的一个副手,听他说这段时间王国强跟原阳炼钢厂的技术员吵了几次,因为那些技术员居然更改了林瑞的设计,用新设计的一些零件替换掉了林瑞原本设计的零件,理由是林瑞设计的零件不合理。
王国强几次想要找林瑞来协助安装,可惜都被技术科跟崔永年给拦住了。
甚至三番五次的嘲笑林瑞根本就是一个小农民,也许有天赋,可是根本不可能设计出来完全合理的炼钢炉。
一句话,直接把林瑞所有的成绩都给抹杀掉了。
林瑞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冷笑了,怪不得自己埋的雷没有触动,而是被他们联手把雷给扔了。可是埋雷留下的大洞,你真以为随便就能补上的吗?
这才过去没几天,总装上居然又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砸死了俩安装工人,还砸坏了两间,想要年前把炼钢炉立起来开火炼钢铁,估计是不可能了。
看着匆忙离去的两个向阳炼钢厂的工人,林瑞冷笑一声,骑着自行车去找朱五。
朱五给的地方在公社东的一个小胡同里,胡同口有一棵电视里经常上演的那种歪脖子槐树,地方很好找。
走到最里面的一家,林瑞敲响了东边院子的外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瑞都以为朱五给的地址是假的时候,大门滋啦一下被推开一条缝隙,从里面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林瑞按照朱五提前预留好的街头暗号,俩人对上切口。
此人又上下审视了林瑞一遍,这才把门稍微打开一点,对他招了招手:“进来吧。”
院子不大,正常格局,三间堂屋,因为门留在西边,所以配的是东厢房。院子里种着一棵大槐树,林瑞抬头看去,意外的居然在上面看到一个人。
要是站在这四五米高的大树上,一眼就把方圆数百米的情况尽收眼底,怪不得这个人如此干净利索的放自己进来。
堂屋的大厅里正坐着朱五那个健壮的家伙。
看到林瑞来了,眼睛里冒出一点精光,嗡嗡的说到:“小子,我可告诉你,在我这里买票,价格可不便宜。”
林瑞没想到朱五开口就提价格,林瑞笑着说到:“那就要看五哥开什么价格了,要是真开出离谱的价格,小弟也没那么多钱付账的。”
“本地精粮票,三毛六一斤,布票三毛一尺,白糖票八毛一张,除了糕点票暂时没有,这玩意少的很,不是领导家里,谁发那玩意干嘛,要是实在想要,过几天我再给你搞,其他的票都有,你要多少?钱带够了吧。”
林瑞早就打听过了,钱票价格几乎相等,没想到这朱五手里的票据价格这么高特别是粮票,一张快涨价一倍了。
林瑞心中思量了一下,粮票可不只是买粮食,去饭店吃饭,比如早点买包子,等一些吃食也是需要粮票的。
“行,就按五哥的价格来,粮票来十斤,至于布票,五哥手里有多少给我多少吧,我都要了。糖票来个十斤也成。”林瑞张口报出了数量。
这听的朱五不由的一呆,随后狐疑的盯着林瑞沉声说到:“小子,你知道这些票多少钱吗?五哥可没空在这里听你瞎白话。”
林瑞二话不说,从口袋里刷直接掏出来一沓子钞票,直接拿在手里弹了一下:“五哥,这些钱够不够?说真的,我想着五哥在那边看场子,应该是个大倒爷,手里票不少,我这次来,这些钱都准备在五哥这里花了,不知道五哥还有没有其他票?”
林瑞拿着手里的这沓子零零碎碎的钞票在手上啪的拍打了一下,眼睛忍不住瞄了一下堂屋,他刚才看到厢房的门口闪过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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