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轻的调查员不知道胥池的身份,立刻就要出声制止。
可一转头,就看到屏幕里两张熟悉的面孔。
“这……这不是……”
胥池找来的是两个颇负盛名的工程设计师,上个世纪港城最大的一辆货船就是其中一位设计的。
几十年过去,这辆货船至今还在胥家,目前正停在海港,装了上千吨的废铁废钢。
年轻的调查员一时有些激动,拉了一把身旁的同事。
同事稍稍年长,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轻声说了几句。
他们一个小时前接到的举报信息是实名的。
对方并没有隐瞒身份。
年轻的调查员听完微微瞪大眼,下意识看向对面举手投足都自成气势的青年。
胥池已经把手机递了过去,涂窈深吸一口气,乖乖打了个招呼,立刻捧着手机走到最近的一架货船。
“我目前的想法是分出两拨人,少的那部分那拨先去普通的货船简单撬开一个口子,避免那些工人窒息的危险。”
又补了一句:“再做适当的安抚。”
白初梦找来的都是底层最普通的中年工人,身上或许有一些基础病,而那些都是中小型货船,货仓空间不是很大,氧气稀薄的情况下有引发病症的风险。
“剩下的人就先一起拆卸这批液货船。”
身后,胥池静静地看着。
涂小毛的走一步看十步在这一刻得到了具象化的体现。
她并没有预料到今天白初梦会突然做出引爆货船的行为,谁都没有想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但涂小毛习惯做好完全的准备。
在决定彻底解决白初梦的那一刻,就自觉地提出要学习船舶知识。
她不是最聪明的,但却最周到最细致。
她有比任何人都要出色的风险意识。
两个工程设计师很快赞同了她风险和人情具备的想法,警员和周围的调查员们也不敢再迟疑。
半个小时后,几艘液货船的不同方位的几处船体“轰”的一声倾塌!
一个小时后,几艘货船从内部开始解体。
工人们陆续从货仓里跌跌撞撞地出来。
一想到自己逃过了一次死劫,个个眼眶泛红,抱头痛哭。
救护车已经就位,警员们立刻有序地把人送上车。
……
涂窈仰头,包围着货船的蓝光已经回到了她的头顶。
只是蓝色的光团缩小到了原本的一半,她在心里喊了一声。
小爹?
110没有出声,但蓝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涂窈抿了抿唇……没关系,至少小爹还在
至少结果都是好的。
涂窈转过身,如释重负地咧开嘴:“小池!都解决了!”
胥池也笑了,伸出手,擦拭着她脑门的汗。
“真厉害,涂小毛。”
涂窈余光一瞥,才注意到他肩膀上一片快干透的潮湿。
她狐疑地抬头。
胥池面不改色:“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一棵树,被积水淋了一下。”
他侧过头,淡淡扫了眼。
如果他没有意会错误,刚刚似乎是他走上前的一瞬间,那团黑雾突然消失。
有一道冲击的余力反馈给了他。
他躲开后,那道余力撞击到了一棵树。
这不是他短时间内能思考清楚的问题,胥池暂时选择先抛到脑后。
“我去跟调查人员说几句话。”
涂窈点点头,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目送工人们挨个上了救护车。
想了想,她忽然抬头,看向前方的一辆警车。
白初梦马上就要被押送到警局,几个警员正准备上车,涂窈走过去指了指里面,“我能不能单独跟她聊一聊?”
“五分钟就好。”
警员对涂窈这位合法热心公民的印象格外好,看了眼时间:“可以,有问题随时叫我们。”
涂窈道了个谢,立刻上车。
不远处,胥池眼神微顿,抬了抬手,对面立刻消声。
他微微一笑:“抱歉,一会儿再聊。”
说完也径直朝对面那辆车走去。
……
白初梦被手铐铐在车子最里边,整个人狼狈不堪。
涂窈一上车,立刻目光森冷地瞪了过来。
细算起来,这只是她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没能交锋成功。
第二次胜负已定。
白初梦把刚刚涂窈远程和工程师交流的画面都看在眼里。
直接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货船的构造?还有,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涂窈在她对面坐下,平静道:“我是这两天才刚刚学的。”
跳过了后一个问题。
“我不信!”
涂窈挑眉:“那你觉得我是怎么会的?”
白初梦冷笑,当然是因为你天生有好气运!
随手指两个位置,气运就自动修正到了货船的承重点。
有了气运,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失忆前她是个目光短浅的蠢货,但偏偏能跟着楚曼嫁进程家过好日子。
失忆后还能把涂朝夕几个哄得团团转,跟他们冰释前嫌。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们天生有着好气运!
想到这,白初梦不由得喃喃道:“老天果然不公平,胥池那种首富都没有气运,你跟程桑桑这种蠢货居然有。”
涂窈皱眉,“你说什么?”
小池没有气运?
白初梦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得意。
“你永远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是一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涂窈突然就有点无奈。
“……你怎么老是把别人当傻子啊。”
从前把程桑桑当傻子,现在又把她当傻子。
“不过没关系,我也觉得你傻。”
顿了一秒,涂窈平静道:“傻到把所有事情成功与否的关键都归结到气运。”
白初梦脸上的得意瞬间一僵:“你知道气运?!”
“你是怎么知道的?!”
涂窈没有回她,继续说:“我没有什么好运气的。”
从前那个世界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努力地活着。
来到这个世界后,运气是不错了些,遇到的都是好人,虽然过程艰辛,可最终还是能够化险为夷。
但她也明白,本质上她也还是在努力地活着。
她有为每一次解决哥哥们的危机而感到幸福,但也时刻担惊受怕,生命会不会停滞在下一秒。
她始终有着清晰的认知,她的幸福,本质上一直和恐惧相伴相生。
“我不信!你就是因为有气运才会这么顺利!”,白初立刻冷笑。
涂窈“哦”了一声,“不信就不信吧。”
“反正人总是愿意相信第一个给你灌输观点的人。。”
话落,白初梦忽然警惕地瞥向她,“……不对。”
“你是来试探我的?!”
“你知道我背后有人?你想知道我身后那个人到底是谁?对不对!”
所以才会上车来见她这一面!
涂窈没说话。
白初梦仿佛板回了一局,洋洋得意:“我不会告诉你!涂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谁!”
涂窈又沉默了一会儿,无所谓地抬了抬下巴。
“不说就不说吧,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会自己去找真相。”
“反正那个人既然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说明他已经离开了你,放弃了你,你自身难保,他独木难支,我会找到他的。”
白初梦:“你!”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不管身后什么反应,涂窈直接跳下了车。
车门一关,把白初梦不可置信又恼羞成怒的神情关在了另一个空间。
涂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确实是来试探白初梦,可不管能不能试探成功,都不影响她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她时常抱有希望,但也有承担失望的底气。
夜风迎面吹过来,涂窈有些冷,她轻快地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正前方几米开外,胥池沉默的目光。
涂窈一愣。
“……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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