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前,那女子十分松弛地靠着桌子,他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
她也在看着他,就那样坦然无畏地与他对视,没有惧怕,没有贪念,只有如同那雪山融化的一泓清泉,纯净,明亮,仿佛透着悦耳的叮咚之声。
“王爷!”
南起疾步而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看见舒禾和百里墨卿之间气氛诡异,他停在门口,有些尴尬。
见舒禾朝他看来,他将手里的信往后藏了藏。
舒禾淡淡一笑,“哦,消息来了。”
她看了一眼百里墨卿,他脸上神色不定,既怀疑她,又好奇她。她起了玩心,从桌案旁离开,“那没事,我就走了哦。”
“等一下。”
舒禾走了两步,果然就听见了身后传来声音。她看向南起,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丝毫不避讳。
南起眯着眼,有些看不透这禾娘子。
这几日,她这胆子可是越发地大了!连主子都敢戏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那夜为主子针灸之后开始的。
舒禾回头看他,嘴角微勾,“怎么,不怕我听你的军事机密了?”
男人捏了捏拳头,移开了视线。“南起,你说吧。”
南起瞪了一眼舒禾,从门口进来,将手里的信递给了百里墨卿。
“震离传来消息,北狄大营又开始调兵了。此次调动兵马,有十万。”
“往东南方向去?”百里墨卿看着信,收紧了眉,怎么会是往那个方向去?
“不仅如此,北狄昨日派人与那杨祐会面了。具体聊了什么暂时没查到,不过,想来跟这次的调兵有关。”
南起的话音一落,百里墨卿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喝茶的女子。
“你知道了这件事?”否则,她不会说“暂时不要动内奸”这样的话。
舒禾放下茶盏,嘴角勾着,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是呀。”
南起不解,“这等机密,你如何会得知?”
而且今日,她不是一天都在山上吗?
“巧得很,今日我下山归来,去南街买些东西路过参军府时,正好看见参军府前发生骚乱。是一老人控诉参军强抢民女的事。只是,事情没处理完,那本一脸无畏的杨参军便忽然变了脸色,领着一人急速回府。我好奇,便潜入了参军府,听了两耳朵。”
“你简直就是胡来!!”
舒禾事情还没说完,就听南起怒斥的声音响起。
“你身上连半点内力都没有,怎么敢随意进入那等地方?万一你出了点什么事,我们主子怎么办?小依儿怎么办?”
主子还等她解毒呢!还有小依儿,她已经没了父亲,她要再出了什么事,那小依儿岂不是就成了孤儿?!
北及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南起怒气冲冲地瞪着那禾娘子。
舒禾猛地被这么一吼,有些无语,“放心吧!我小心得很,耽误不了你家主子治病!”
“你!”
南起气得面色发红,这禾娘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昨日那一遭,还没让她生出惧怕之心吗?
没有内力的武者,在强大的内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万一那参军府有个高手呢?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禾娘子,南起说得对。那杨祐是跟北狄有勾连的,不排除他身边安插了内力深厚的高手。日后,你还是莫要再如此莽撞。”
北及进门,也赞同南起的观点。
毕竟,如今的禾娘子那可是“国宝”级人物,主子的命,可都靠她了!
舒禾脸上浮现不悦,她不喜欢被人看轻的感觉。
“南起,接我一掌!”
南起一怔,就见那禾娘子脚下速度飞快,双手起势,朝他拍出一掌。
虽然她动作迅速,毫无预兆,可对内力深厚的南起来说,他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反应的。
当即,他抬掌,与那禾娘子的手掌对上。
因为害怕伤了她,他便没有出太多内力抵抗。却不想,那女子手掌上,一道强劲的内力袭来,竟将他生生震退了几步。
看着那南起脸上升起的惊愕,她收回了手。“如何?”
“你!你怎么……”
她怎么这么快就有了这么强劲的内力?这种内力强度,起码是初学三年之后的武者才能拥有的。
她不是前两日才入门吗?
这速度……
她是妖孽吗?!
舒禾轻笑,“内力嘛,也不是那么难学啊。”
北及脸上也压不住心里产生的惊讶,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若真是两天便累积起来的内力,那,还真是可怕!
舒禾回头看向百里墨卿,他也在看她,眼睛里好似绽放着欣赏,她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
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后,舒禾便重新进入正题。
“那北狄人来,提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与你有关。”舒禾看着百里墨卿,对他道。
南起、北及纷纷竖起了眸子,这北狄人,竟然还要打主子的主意!
她看着百里墨卿,刚刚故意卖了个关子,可那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一点儿也不着急,稳得很。
她觉得无趣,便也不再墨迹。
“可能是昨日你站起来的事被传出去了,有人好奇你身上的毒,让那杨祐每日探查你的身体状况,然后回禀。”
百里墨卿眉间闪过一丝冷厉。看来,他之前的猜想,可以确定了。
“主子中毒的事向来都封得很严实,他们怎么会知道主子有恙?”南起惊诧。
“王爷身体里的毒,跟北狄有关!”北及肯定道。
百里墨卿中毒一事在外面传得真真假假,但大多都是谣言,只有真正下毒的人才知道他如今已是废人的情况。
昨日,他刚站起来,北狄便开始关注他的身体状况,还真是不打自招呢!
“是了,这无汲寒毒本就是起源北狄,又极其珍贵,一般人根本拿不到这种毒药。难怪那百里墨言会给主子下这种毒,原来,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南起愤恨地捏起拳头,眼里几乎要喷火!
要不是那次,主子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另外两件事呢?”百里墨卿很是平静地问道。
舒禾看着他,眸光闪了闪。这男人,确实可怕。
“第二件事,他们要杨祐配合城外的北狄军在北铩城周边发动匪乱。”
“第三件事,那人找杨祐要陈洲和兰城的兵力布防图。”
“陈洲,兰城?”
百里墨卿的眼睛闪过一丝厉芒,猜出了北狄的真实意图。
难怪北狄调军往东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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