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似乎怕林知意不相信,着急解释。

    “知意,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手表会慢了十分钟,等我到的时候,筱云已经不见了。”

    她不停重复这句话,脸上布满了悲伤的泪水。

    林知意也慌了神,下意识看向宫沉。

    宫沉抓起柳禾的手,掐了几下虎口。

    柳禾吃痛,脸颊皱了皱,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林知意给她倒了杯温水:“妈,你先喝点水,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最近事情多,想要弄清楚真相。”

    喝完水,柳禾平静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道:“魏筱云自杀,其实是我们俩一起想的计划。”

    林知意愣了一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禾说过魏筱云很能干,也积极向上,还鼓励她继续上学深造。

    这样一个人不像是遇到事情会自杀的人。

    宫沉想到了什么,淡淡道:“逃避债务。”

    柳禾看了看他,一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神色。

    “筱云是我们几个中最受客户欢迎的人,所以她赚钱也是最多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也是那个时候在店里认识了一个来京市出差的老板。”

    “起初她十分果断拒绝了对方,但对方不死心,不仅延长了在京市出差的日子,还每天都过来陪筱云,又帅又绅士。”

    “时间久了,大家闲话也多了,筱云只能答应他一起吃个饭,但她去之前还说只是和那个男人说清楚。”

    “谁知道一顿饭下来,筱云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懂她的男人。”

    “不过两人在一起没多久,那男人就有了债务危机。”

    “筱云把自己存的钱全给了他,男人还算是厚道,写了欠条。”

    “等危机过去后,他给了筱云双倍的钱,筱云便认定了男人是真的爱她尊重她。没过多久,两人就开始谈婚论嫁,当时新房都交了定金。”

    “我也以为她找到了好男人。没想到结婚前几天,那男人公司又出事了。”

    “筱云为了帮他渡过难关,全部身家都给了他,还替他借了不少钱。”

    “结果那个男人留下欠条一去不回,我们俩去警局一问,发现他连身份证都是假的,欠条根本不作数。”

    “可是筱云帮他借的钱是真的,而且她……”

    柳禾说着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林知意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林知意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紧张地靠近她,担心道:“妈,你怎么了?”

    “没事。”柳禾抿唇继续道,“后来,我和筱云七拼八凑总算是还了她借的钱。”

    “本以为生活能恢复平静,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堆人天天上门催债,有时候甚至堵在商场外面,严重影响了筱云的工作,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男人还用筱云的身份去借了很多高利贷。”

    闻言,林知意和宫沉无奈相视一眼。

    立即明白魏筱云这是遇到了职业骗子。

    林知意追问道:“妈,那后来呢?”

    柳禾回忆着过去,用力叹了一口气。

    “那些钱利滚利,我们根本还不起,所以筱云就想了一个脱身的办法,假死。”

    “只要高利贷的人觉得她死了,就不会再找她要钱。她也没有亲人,根本无法对质。”

    “那天我们约好了报警的时间,等警察到了确定她自杀,债主也没办法。可等我带着警察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手表慢了十分钟,筱云也不见了,有人说看到她在岸边徘徊了很久,转身就跳河了。”

    说到这里,柳禾哭得更加痛苦。

    “是我害死了筱云,我要是多注意时间,一定不会错过的!”

    “她肯定是看我不去,以为我不帮她了,所以心灰意冷干脆真自杀了。”

    林知意立即打断:“妈,先别哭,你说你手表慢了十分钟?”

    柳禾点点头,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很老的手表。

    “前几天提到筱云,我就把手表拿出来看看,心里越想越难过。”

    林知意看了看,手表工艺过手就很好。

    宫沉伸手接过手表,上下翻看。

    “这是手表内外都不错,当年应该十分盛行。”

    柳禾点头:“是的。这块表小巧精致,当年特别受上班族女人的喜欢,时髦女人几乎人手一块,我也存了好久钱才去买的。”

    “像这样针对上班女性的手表,除了好看最讲究准时,误差这么大,根本不会流行到人手一块的地步。”宫沉反驳道。

    “这……的确,筱云出事前,我这手表从没有出过差错。”柳禾如实道。

    宫沉看着手表若有所思。

    林知意凑近道:“手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这是京市老牌子手表,去老师傅那调试一下,我估计它还能走。”宫沉掂了掂手表。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既然人手一块,那魏筱云是不是也有一块?”宫沉道。

    柳禾听到后,立即点点头。

    “她也有,我们俩凑妇女节去买的,一块买能打折。”

    柳禾的话,让林知意突然想起陈瑾提及的警局清单。

    上面记录着魏筱云死前留在现场的遗物。

    身份证,遗书,鞋子,还有一枚银戒指和一对银耳钉。

    唯独没有提到手表。

    耳钉这么细致的东西都知道摘下来,为什么手表没摘?

    林知意连忙追问道:“妈,你认尸时,确定没有看到她戴着手表吗?”

    柳禾迟疑了一下,闭了闭眼。

    魏筱云的死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所以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很清楚。

    “没有手表,那是夏天,她尸体都发胀了,身上裙子也没了,会不会是撑开掉进河里了?”

    也有这个可能。

    据说掉河里死的人,顺着水流,被找到时很多人都是裸着的。

    身上的东西基本上都掉光了。

    更别提夏天穿得那么单薄。

    林知意默了默。

    线索断了。

    宫沉坐在一侧,黑眸微沉。

    “既然尸体发胀,你凭什么认为她一定是魏筱云?”

    柳禾毫不犹豫道:“我们俩一起去浴室洗过澡,她给我看过她身上的胎记,总不至于河里还有一具尸体和她的胎记一模一样吧?”

    “她给你看的?”林知意质疑道。

    “对,她特意指给我看的。”

    “……”

    林知意不说话。

    也对。

    这把年纪的柳禾都那么好忽悠。

    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更别提了。

    谁没事洗澡给别人看自己身上的胎记?

    林知意侧首看了看宫沉,他微微颔首,显然也明白魏筱云是故意的。

    可魏筱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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