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竹和岳博文接触仅仅只有两天,可这两天,这位县委书记表现出的强势和智慧,以及曾经以县长的身份,压制县委书记的经历,都让他对这位强势的老人产生了一丝敬意。
古人云,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句话,对于很多现代人来说,觉得是对穷苦人的歧视。
其实,若是将视角放眼整个世界,就会发现这句话并没有错。
即便是在国内,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也能证明这句话的含金量。
甚至,有些支教的女教师,半夜都不敢出门,校长还需要住在学校才能震慑那些心怀恶意的村民。
经历过90年代以前农村的人,也对那些事情,深有感触。
左阳县是个贫苦县,在程竹小时候,还经历过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
想要将这样的一个县治理好,并不容易。
其中面临的困难和挑战,比那些富裕的县,要多十几倍,甚至上百倍。
人没有钱,还寸步难行。
一个县城没有钱,也同样如此。
岳博文那句:左阳,只有左阳自己人才会爱它,其实并没有错。
而他那套将左阳三姓当做“和珅”的言论,也让程竹震撼不已。
这些话,这些事,如果事后想起,除了震撼,只有钦佩。
在来警局之前,程竹还劝过单玉婷,不要试图挑战岳博文,除了岳博文本身就很聪明,准备充分之外。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岳博文当这个县委书记非常不错。
至少,他是有心建设左阳的!
与那些被迫下来捞政绩的人不一样。
可如果张广秀刚刚说的是真的,昨日岳耀祖派人拦截张大娘,羞辱徐妙玲以及自己的事情是岳博文指使的。
那就说明,自己现在的一切举动,其实都在人家的算计之内。
昨天的种种,自己看似强势,其实就是在按照人家的剧本在走。
可问题是,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不,不光是我,即便是岳耀祖、岳佳慧,这些在岳博文身边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在他们的身上,程竹没有“听”到过一点关于岳博文算计别人的消息。
连心声中的怀疑都没有,这就说明这些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岳博文这位县委书记。
想到这,程竹身上的压力,又增大了几分。
想到这里,程竹决定帮张广秀一把,帮他下个决心。
“张局,你知道我的身份和职位,你知道我的背景是谁吗?”
省纪委书记刘青山,凤城市代市委书记曾鸿升,以及,你那个来自京都苏家的女朋友。
没将你的后台搞清楚,你以为我们会对你那么容忍吗?
早就将你赶出去了。
张广秀点点头:“程书记,我知道你的后台很硬,可能在体制内爬上来的,谁没几个后台,区别在于你的后台愿不愿意帮你,或者说能不能帮你而已!”
“古人云,县官不如现管。”
“你的背景和后台再大、再硬,有些事情,只能在当地解决。”
“皇权不下乡这句话,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如今,都非常有用。”
“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摆谱,我要是想做点什么,给你们当地的派出所的所长打个电话,就能让你头皮发麻,麻烦不断。”
程竹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张广秀笑道:“你可以将之当做这是威胁,但也可以将之当做提醒,左阳三姓,充斥在左阳的各行各业。”
“权力之所以让人着迷,是因为拥有了权力,就拥有了可以驱使的人。”
“手下有人,手中的权才有用。”
“而血脉亲族、金钱利益,将这份‘权力’具现化了。”
“我呢,与你无怨无仇,我这么说,只是在告诉你,你的背景,在我看来,并无用处。”
“你不用拿你的背景压我,这一招,对付那些手下没人的家伙有用。”
“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这番话狂吗?
狂!
但也是事实!
在小县城,一个派出所所长的职位,也许不高,但他手中的权,并不小。
特别是在自己管辖范围内,他说的话,有时候比县长都有用。
而且,越是小的地方,黑白勾结的可能性就越大。
或者说,没有那些涉黑的人帮你,有些时候一些工作就做不下去。
他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自己上学时,有个同学说自己的父亲是所长,人高马大的他直接坐到了第一排。
整整一个学期,将后面的人堵的死死的。
即便其他家长如何投诉,都没有半点用处。
一个所长都能这样,更何况是局长。
所以,张局长的这番话,并不算什么狂妄之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可张局长忘了一件事,程竹不是个普通人,他曾是市长的秘书,还是纪委的常务副书记,是圈内人。
张局长的那番话是在欺负他年轻,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程竹知道却知道这种人最怕的是什么。
“既然张局什么也不怕,也不配合我们纪委的工作,那我待会就给老师打电话,来左阳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公安系统。”
“您最好期待您之前没有对那些您口中的‘权力们’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要不然,等调查结束,他们会做什么,我可一点也不保证。”
张广秀砰的一声,打在了桌子上:“毛都没长全的东西,你敢威胁我?”
程竹轻轻一笑:“你这是在威胁一名正科级的县纪委常务副书记吗?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禀报,您最好期待您口中的现管领导,能解决这个麻烦。否则的话……”
程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其实,岳博武口中的说了什么,我已经在别处已经知道了,我问你是给你机会,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只能公事公办了。”
“你都知道什么了?”
“碍于纪委内部的规章制度,我不能和你明说,但我可以说的是,与死者的家属有关,与权力有关。”
看着离去的程竹,张广秀慌了。
不管是程竹刚刚的那番威胁,还是对方已经知晓“答案”后的从容,都让他心生惧意。
“你回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和你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听到这话,程竹连头也没回,瞬间打开了房门。
威胁别人!
就要付出代价。
而程竹,最擅长的便是让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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