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达室出来的时候,马路对面,自家摊位上已经有人在挑选鱼了。这让张二河有些小得意,看来自己在这里卖鱼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看围着摊位的几位装束,就是附近的居民。那么以后卖鱼也就方便多了,至少不用完全依赖服装厂。

    “喂,卖鱼的!这鲤鱼啥价啊!”一位50多岁的大姐,此时正指着一条4-5斤左右的鲤鱼问价。其他几个人也在对着一堆鱼挑挑拣拣,时不时的询问价格。

    只是面对这么多人围着,张大河紧张的满脸通红。嘴唇紧张的哆哆嗦嗦,连个完整话都说不出。

    两只手更是相互拢进袖口,哆嗦的不成样子。

    其实也难怪张大河紧张,八十至九十年代,正是城乡差距最大的时候。比不得几十年后,只要有钱就是大爷。

    你没钱,甭管是啥户口,谁吊你!当然了,北上广深除外,即使几十年后也照样高人一头,谁让人家会挑地方投胎,比不得啊!

    此时的农村人在那些城里人面前,天然就觉得自己比人家矮一头。现在被几个城里人围着,没把张大河吓的扭头就跑就不错了。

    “喂,卖鱼的,咋不吱声啊,这鱼到底卖不卖啊!”

    “卖卖卖,哪能不卖呢!”看这位大姐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张二河赶紧接过话茬。

    “要不说还是大姐您眼光好呢,您看这鱼多新鲜,今早上刚刚从塘里捞出来的,只要您8毛钱一斤,既便宜又新鲜”

    “不对吧,我咋听说昨天都是7毛一斤呢,咋还涨价啦!”尽管张二河满口大姐的叫,这位大姐还是皱了皱眉头。

    “哎呀大姐可不是俺要胡乱涨价,前两天给俺供鱼的大哥没给讲清楚,俺以为都一个价呢。俺两天鱼全白卖了,一分钱没挣着呢!”

    听大姐抱怨鱼和昨天不一个价,张二河赶紧解释起来。

    他可真不是胡乱涨价,这还是是这两天卖鱼时张二河摸索出来的。买了7毛钱一斤鲤鱼的自然高兴的很,可那些后来花同样价钱买了白鲢鱼的,难免就有怨言了。

    鲤鱼草鱼刺少肉多,大家当然都喜欢。大白鲢子花鲢子满身都是刺,买到它们的自然高兴不起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不患寡而患不均吗!凭啥大家花一样的钱,人家是鲤鱼草鱼,而到了自己却成了鲢鱼,这明显不公平嘛!

    所以昨天卖完鱼的,张二河先去了趟水产公司了解了一下各种鱼的价格。今天就把价格区分了出来。

    “鲤鱼8毛,草鱼7毛,鲢鱼6毛,虾子1块,那些杂鱼3毛就行!”张二河赶紧把价格一一介绍了一遍。更是给几位看鱼的连声抱歉赔罪。

    “行吧,那就来这条鲤鱼吧!”尽管心中有些不满,这大姐还是要了这条相中的鲤鱼。

    她也是这服装厂里工人的家属,昨天她儿媳妇儿子没买上鱼,把闻着鱼香味的大孙子给馋坏了,一个劲闹着要吃鱼。

    这不一大早就赶紧来看看,不然她自己可舍不得买鱼吃。

    “好嘞姐,您看看,4斤3两高高的,一共3块4毛4,您给3块4得啦,再给您添两条杂鱼,用辣椒炒炒又是一道好下酒菜。”

    接过钱,张二河又给大姐用草串了两条巴掌长的杂鱼。其实前两天他就看出来了,这杂鱼难卖得很,卖那仨瓜俩枣的,还不如搭两条做个人情呢。

    “行,你这小伙子会做生意,是个眼亮的。”接过两条杂鱼,大姐微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笑吟吟的掂量一下,满意的很。

    是人就喜欢占便宜讨厌吃亏,能白得两条杂鱼她自然高兴。“老头子成天嫌没有酒肴,这下白得两条杂鱼,回去给他做做,这下该满意了吧!”

    其他几个人卖鱼,张二河也同样搭了杂鱼。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全当拉生意了。

    来了不到半小时,不等服装厂下班,张二河已经把鱼卖出去了一半了。

    打发完这一波买鱼的,张二河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让他哥看着,自己赶紧去买了几张油饼包子和两碗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14-5个小时了,那点饭早消化完了。不补充的能量可不行。这离中午还得好几个小时呢,有钱总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

    “好家伙,你这生意可以啊,这一会都卖出去一半了!”卖油饼的陈有光看着张二河掏出来的毛票满是羡慕,他早上5点就来摆摊了,到现在也才卖了十来块钱。

    “我日他嘚,我卖几个小时还没你这一会挣的多呢!唉,不能比啊!”对于张二河挣钱的速度,陈有光满是羡慕,不过他倒也没有啥妒忌的,谁让人家有门路能弄到鱼呢,自己咋就没有这么好的命,认识个有门路的亲戚呢。

    “呵呵,也就挣个辛苦钱,和您可没法比,挣了都是自己的。这钱可不都是我自己的,俺兄弟俩也就挣个辛苦钱!”

    财不露白的道理张二河也是知道的,听了陈有光的话赶紧解释了几句。他可不想被人惦记上,低调啊低调。

    和几个摆摊的闲聊了两句,看有人去了自己的摊位,张二河赶紧端着饭跑了回去。

    “哥,先吃着!”把饭递给他大哥,让张大河先吃点垫垫。好歹他昨天晚上吃的有油水,还能撑一会。

    “哎呀,油饼包子多浪费啊,买两个馒头就行啦,惜惶了”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看着手里的包子油饼张大河还是满嘴都是可惜。

    “可惜啥,吃到肚子里有啥可惜的,买了就吃,不够我再去买,哥你先吃,我忙完再吃!”

    “俺娘哎,还是肉馅哩,嘿嘿,过年也没吃这么好过,真香!”肉肥汁浓的肉包子,香的差点把张大河舌头都咽下去。他都记不清自己多长时间没吃过这么香的包子了。

    吃着吃着张大河鼻子就有些发酸,在他记忆中,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没有,第一回!”张大河捏了捏自己发酸的鼻子,抬头把眼泪咽了下去。吃不饱饭饿肚子在他的记忆中才是常态,肉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那么一点点,和手指头顶那么大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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