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万衡也看出他在强撑,不由嗤笑一声:
“殿下还是先休养好再来学别人英雄救美吧,是不是还没有彻底解了毒所以眼睛出问题了。”
“分明是你强行闯入吓到了沈姑娘,我才会下意识保护她,你反倒乱泼脏水了。”
严启昭随手将断剑扔在地上,没有搭理他,而是柔声安抚少女:
“沈姑娘莫怕,本殿下在这里,没有人敢胁迫你,你告诉我,是不是谢万衡欺负了你?”
沈未苍垂着头,不等她开口,谢万衡就替她出头:
“殿下,我解释过了,你却不信,难不成是一定要逼苍苍承认她被欺负了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严启昭本就有一股无名火在体内乱窜,听到他这般挑衅,骤然厉声道:“住嘴!”
沈未苍被吓得不轻,她像是再也受不住屋内的气氛,泪流满面地从谢万衡的怀里挣脱,展开双臂站到了他的面前。
“殿下不要错怪万衡,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和万衡没有关系。”
她委屈地看了严启昭一眼,又匆匆垂下头,下定决心般道:“殿下,都是因为我是我引诱了万衡”
说出这番话已经用尽了她的勇气,她双腿一软便往地上倒去,谢万衡和严启昭大惊失色,纷纷伸出手要接住她。
谢万衡抢先一步,拦腰抱起已经晕过去的少女,凌厉地横了严启昭一眼,把沈未苍抱去了内室。
严启昭收回手握成拳,抬起脚步也跟了进去。
“苍苍怎么了?”
谢万衡坐在床边执起玉手摸脉,听到严启昭的声音,头都不抬,没好气地道:
“你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了,看不到吗,苍苍被你吓得晕过去了!”
严启昭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伸出手想要抚摸,被谢万衡眼疾手快地推开:
“殿下刚才还在口口声声说别人是登徒子,怎么现在也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
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严启昭讽笑一声:
“你我之间也不必拐弯抹角了,说吧,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信苍苍无缘无故会夜半时分来你的院子。”
谢万衡确认过沈未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才晕了过去,这才帮她盖好被子站起身。
他看了严启昭一眼,越过屏风回了外间。
“殿下这么神通广大,夜半三更进将军府如入无人之地,这么点小事,你随随便便就能自己查清楚了,还用我一一禀报吗?”
谢万衡在桌边坐下,严启昭也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沈未苍幽幽睁开眼,听见了两人刻意放低的声音,嘴角漫上一抹笑。
“若不是你胁迫”
谢万衡不等严启昭说完就把那平安符扔在了桌上:“殿下自小在宫中长大见多识广,想必对这种手段不陌生吧。”
严启昭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体里的不对劲究竟从何而来,他的脸色越加阴沉:“是谁要害她?”
谢万衡屈指将平安符弹落在地,黑色长靴抬起踩下,又蹍了蹍。
他面上轻描淡写,语气却格外阴沉:“是兰氏,我的好嫡母。”
“兰氏?”严启昭眯了眯眼,他忍不住回想前世自己初遇沈未苍的时候,似乎是在镇国寺。
由于遇到刺杀,他受了重伤,是沈未苍把他藏了起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日兰氏本来勾结了山贼打算暗害沈未苍,不巧撞上了他遇袭一事,那几个山贼被刺客随手杀了。
想到这里,严启昭心中猛地一跳,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
谢万衡没有多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赶人:
“殿下如此虚弱,还是赶紧回去养养身体吧,免得在我的院子出了事,陛下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什么受伤一事不可外传要在谢府养伤,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白日里严启昭一见到苍苍,眼睛就移不开了。
他就是想寻机接近苍苍。
严启昭已经将事情的缘由猜得差不多,神情越发冷峻:
“你就任由她这样害苍苍,如果方才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将错就错,真的哄骗了苍苍,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
“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谢万衡也毫不客气地道,“如果不是你突然闯进来,她又怎么可能被你吓得晕过去,你倒是会推卸责任。”
严启昭警告他:
“你既然已经与谭雾宁有了私情,就少去招惹别的姑娘,再被我发现你对苍苍动手动脚,本王砍了你的狗爪子。”
谢万衡听得发笑:“我与谭雾宁?你是听檀渊说的?”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檀渊对严启昭说了今日连春湖边谭雾宁拦住自己的事,忍不住把这个阴险小人也拖了进来:
“你以为他真心为你?他把那条蠢蛇送给苍苍,整日里贴身跟着她,你不会不知道那蛇与檀渊之间的联系吧?”
严启昭面不改色,实际上心中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檀渊这个猥琐小人,那条蛇与他情绪相连,他能感知蛇周围的人和事,把蛇送给苍苍安的何等下作心思,他以为别人不知道?
他猛地起身,头脑一阵晕眩,手死死按在桌角。
谢万衡又是一顿嘲讽:“下次想学别人英雄救美,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快回去吧,别再吐血了。”
严启昭回了王府,刚踏进自己的院子,另一名侍卫就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殿下,国师在里面。”
“檀渊?”
严启昭眼中闪过厌恶,他正要找这个伪君子算账呢!
然而进了屋,不等他兴师问罪,端坐在桌前穿着一身暗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一句话让他被冻在原地。
“你如此接近她,是铁了心要娶她为妻,来解你的困境?”
白日到现在火热兴奋的内心像被一盆冰水无情扑灭,让严启昭觉得浑身无力。
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檀渊看着他,不曾起身,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不论你有没有打着利用她的算盘,我都不会让你如意。”
“你若不伤害她,我还可以继续为你找续命的法子,若你打她的主意,那我就不能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了。”
檀渊走后,严启昭沉默良久,最终惨然自嘲一笑,没想到重活一世比前世还不如。
谭雾宁躺在床上,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自从今日见到沈未苍,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她那可悲可笑的前世。
与严启昭在除夕宴上彼此一见钟情后,没过多久严启昭就求得了赐婚旨意。
她一直沉浸在幸福的情绪中,从不曾察觉不对劲。
比如她分明也是堂堂平南侯的千金,为什么皇上和皇后都如此反对这门亲事。
比如她分明身体康健,成亲后也不曾受磋磨,为何七年便缠绵病榻?
可笑她生前是个糊涂人,被严启昭伪装出来的爱意蒙骗,到死的时候还是个糊涂鬼,完全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直到变成了鬼魂,飘出卧房,她看到了严启昭面无表情地对侍女确认她的死讯,看不出丝毫柔情。
“死了?”
侍女恭敬地行礼:“回殿下,太子妃已经过世了。”
她以为他会露出痛苦崩溃的神色,可严启昭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一脸冷漠地吩咐管事:
“丧事按照太子妃的仪制办,迎娶沈姑娘的事,尽快安排吧。”
她前脚刚死,严启昭竟然转头就有条不紊地安排另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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