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自雨中辨认出,那踉跄身影为季祈永之际,便不顾一切地从廊檐下冲出。
任由瓢泼大雨将他周身浸透。
季祈永,抬头间,泪眼婆娑,双瞳如染朱砂,满是凄楚与无助,雨珠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与泪水交织。
“阿兄……”,空洞的黑眸,在雨幕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犹如被遗弃的孤舟,令人观之心生怜悯。
雨势丝毫没有变小,反而愈演愈烈。
狂风呼啸而过,夹带着豆大的雨点纷纷扬扬。
季阳心急如焚,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怎么不在东宫里呆着,出来做什么?科举在即,要是让父皇知道你这样,你还参不参与此次科举了。”
季阳焦急万分,忍不住握住了季祈永的手臂,想要将他带回去。
“走,跟阿兄回去。”
“回哪……”
季祈永被硬生生从地上拽起来,却失魂落魄的问了一句。
“在昌州,阿兄欲置我于死地,此刻又何苦救我?”
季祈永面无表情的望着季阳,眼底一片荒凉。
季阳一怔,愣在原地,“我杀你?”
“我连你去昌州都不知,还我杀你???”
“荒谬!”
季阳像小时候一样,一巴掌拍季祈永脑袋瓜子上,“我母妃和你母亲是亲姐妹,我害你,你都怎么想的?!”
“那……午时怎么会跟着我们到昌洲。”
“午时!”季阳猛然站起,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他在何处?你可知晓?”
他的双眸在雨中闪烁,仿佛要穿透这重重雨帘,寻得那失踪的线索。
那焦急之情,不似主仆之间,更像是……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夜幕劈成两半,照亮天际,紧接着一阵雷声轰隆隆响起。
骤然而至的闪电与雷声,震得季祈永耳膜生疼。
季祈永只觉得四周空气稀薄,呼吸困难,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他……他跟着叔父……”
季祈永说话费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喘一口粗气。
季阳将季祈永揽在怀里,这才发现,季祈永一直抓着胸口衣服的手,居然都是血。
刚刚取血之际,季祈永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过,此刻又经大雨冲刷!伤口必定感染。
“幺儿!幺儿!”
见季阳一脸焦急,又见自己的胸前已被染红,季祈永不想让季阳担心,不禁强扯一抹笑容,想轻声道句:“没事……”
但失血过多,加之情绪起伏太大,季祈永这一声“没事”还说出口,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季阳赶忙抱起季祈永,回到府上。
他不受宠,又是刚刚回到浩都,府内没有大夫,季阳只好先将季祈永送到房内,再命下人火速去喊大夫。
……
翌日,季祈永醒来时,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四肢更是软绵无力,勉强坐了起来。
却是不见季阳身影。
这岱王府看起来古香古色,大气不失典雅,但终究与皇子宫殿的奢华恢弘,无法相较。
而且皇子配置,少说也应有侍从随时跟随。
但季祈永自醒来,至现在为止,都没有在府上见过多少下人。
一个皇子,简朴至此,倒是少有。
“醒了?来!把药喝了。”
季阳大步迈入房中——人如其名,连这声音都充满阳刚之气,低沉有力。
季祈永怔愣住,转头向门外看来。
季阳拿着勺子,走到床前坐下,将药递过去,却被季祈永躲开了。
“不想喝……”
“你失血过多,大夫说了,得先把药喝了,才能吃东西。”
季祈永仍是摇摇头,他心里苦的很,哪里还会乖乖听话吃药。
“怎么?”
季阳见季祈永不肯喝药,脸上闪过一抹焦急,问道:“是怕药不好喝?还是……药太苦了?”
“药方,可是我亲自问人讨来的。”
“你要是不吃,我这就去重新找人……”
季祈永摇摇头,“不必麻烦了……”
季阳没有秋庭桉那般有耐心,不吃药时,还会先解心结,再劝服他用药。
季阳向来彪悍:
“喝!生病不喝药,别逼我揍你!”
“快点!”
季阳扶额,这娃养起来真难……哪里有我家午时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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