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庭桉之手指微微收紧,眉目间流露出一抹冷淡之色,对于温和清的挑衅,毫不掩饰其嫌弃之情。
为官十载,历经风雨,冷嘲热讽又何曾未曾领受?
若是连这点波折都忍受不了,又何能攀登至今日之高位?
他径直掠过温和清,目光温柔地投向季祈永。
后者双目无光,神色憔悴,惹得秋庭桉一阵心疼。
俯身半蹲在季祈永面前,拿起纸笔,看见上面有温和清的字,颇为嫌弃的翻了一页,才写到:
“一会儿让哥哥为你施针,很快就又能尝到清甜的点心了。”
季祈永低下头,面上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里空茫一片。
他在想,为什么秋庭桉突然对他好?上一次这样对他好,代价是换了自己一身伤,五感尽失……
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他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呆愣的时候,感受到指尖的一丝暖意,季祈永本能缩回了自己的手,有些警惕的盯着秋庭桉。
秋庭桉心里一疼,面上却依旧保持笑意,“好——不碰……”
淡淡的话,有些伤感。
随后秋庭桉又说了好些话,可季祈永根本听不清,只觉耳边像只蜜蜂。
嗡嗡嗡……
昔日闲暇之时,他就爱凑到秋庭桉跟前,不论坐着也罢,还是伏在秋庭桉膝头……
尽享那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秋庭桉素来爱书,他便缠着秋庭桉给他念书中的文章。
只是秋庭桉总像个老古板,读的书也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没什么他这个年纪喜欢。
常常听到一半,便趴在桌上、怀里……睡过去。
可每每这时,季祈永总睡得格外安稳,他知道秋庭桉就在身边,世间一切都是安全的。
可如今……
秋庭桉说了太久,耳边嗡嗡声,扰的他心烦,微微皱起眉头。
秋庭桉心中一愣,季祈永从未对他露出半分不耐烦的神情,也基本可以说,季祈永性子向来温顺。
对谁都是一副温和耐心的模样,如今脸上那分明不耐烦的神情,竟让他心脏蓦然紧缩。
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有些愕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笔下的字迹也显得有些凌乱:“是……烦我了吗……”
季祈永看着纸上的字,下意识抬头,却触上秋庭桉那双含着伤心的眸子。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季祈永有些仓促的躲开。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耳边嗡嗡声音,他想努力听清,可又一次次失败,本就伤痛缠身,现下更像是在提醒他的残缺。
季祈永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温和清见状,微微侧身,护在季祈永身前,挡住了秋庭桉。
“秋尚书,您若午膳吃伤了肠胃,晚膳还会继续吃那道菜吗?”
秋庭桉淡淡看他一眼,并没打算跟温和清废话。
他不觉得,他和季祈永十年的感情,历经生死,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便可替代的。
季祈永不自觉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床沿,这是他紧张害怕时的小习惯。
而这个小动作被秋庭桉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缓缓站起身,秋庭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抑下去。
他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不想让季祈永看到自己的失落。
“对不起……是师父考虑欠缺了,你好好休息……”
继而下意识,想摸摸季祈永的脑袋,可伸出去的手,硬生生收了回来。
算了……还是别让他害怕了……
“序政,你留下给永儿诊治,我……先回去了。”
直至秋庭桉转身要离开时,季祈永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只是有点累……不是烦谁……”
背过身去,秋庭桉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知道了……”
他没有回头,径直朝外面走去,从始至终,没搭理温和清一次,却是在临出门前,才真正看了一眼温和清。
这人模样…有些模糊…似是在哪见过……
出了门,秋庭桉便是位极人臣的权臣,挥挥手,离哲立刻出现在眼前。
“查查此人底细,若不干净,无需报我——”
“是——”
多少年的主仆,离哲自然知道秋庭桉的意思。
屋内——
“我亦通晓药理,素闻小时大人乃医仙,今日一见,不知小时大人可否不吝赐教。”
温和清微微上前,面上尽显谦虚,实则……却是算计许久。
时序政哪是个好唬的,嘴角微微上扬,“赐教不敢当,只是医术确实在你之上,这是事实——”
“不过,你若不服,我们倒可以比试一番,赢了,永儿便归谁主治,可好?”
温和清被逗得笑出声来,“小时大人也太看得起鄙人,无需比试,温某甘拜下风。”
“请小时大人医治——”温和清笑着欠了欠身。
“我医治之时,不喜旁人在场,郎君若无事,还请先行离开。”
时序政以为温和清会强行留下时,没想到……温和清就这么干净利索的转身走了……
只是——
刚走出没几步,温和清转身回来,拂在时序政耳旁,微微说道:
“温某想要的,惟小殿下而已——”随后轻描淡写的走了出去。
时序政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一股邪气,不似正派作风。
绝不可让季祈永与这人接触过多……
待温和清走后,屋内便只剩时序政和季祈永。
这可得时序政的意了……
秋庭桉不屑装可怜,博同情,他可没说要跟秋庭桉一般倔。
再说了,他们都对小孩子不好,自己可是问心无愧!
不能连坐啊!
转头,时序政便是一脸难过的样子,默默低着头,手指搭在季祈永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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