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就是他了。”
殷念轻声说。
“我当时还奇怪了呢。”
“为什么那阵法会做的那么精致。”明显虫族没有那样的人才,还想着是不是林枭那老畜生做的。
“原来是他做的。”
“我就说虫族没有这样的人才。”
辣辣忍不住出声,声音尖锐:“林枭那个老畜生!”
她气惨了。
都气破音了,可还忍不住尖着声音气到捶地。
“林枭那老畜生,还显摆过这个阵法呢!”
“那时候你在虫巢的时候,那老畜生不是日日对着混沌藤摆出一副牛逼轰轰的脸,还有意无意的跟你提起这个阵法是他弄出来的吗?”
“原来这是人家景光相做的。”
“我呸呸呸!”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什么功绩都要捞过来摁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林枭都死了,还能源源不断的恶心它们,辣辣实在忍不住将他的尸体拉出来鞭尸!
殷念没有说话。
她垂眸思考。
“是啊……”殷念轻声说,“林枭曾经多次暗示都是托了他的福,才会有这个阵法。”
她虫化的时候可没少听林枭对混沌藤这么说。
像是邀功。
又像是提醒混沌藤不要忘记他的功劳。
可混沌藤却没有反驳。
“成功了!”
景光相看着自己的阵法比以前更加完善,更加完美的封印住了那些恶孽之力。
他激动的浑身发抖。
第一时间就跑去和林枭分享了这个消息,毕竟对景光相来说,林枭算得上他最好的朋友,而且两人还一起在这虫巢。
“我成功了,你看见了吗!”景光相恨不得跳起来给自己鼓个掌,满心雀跃却没发现对面林枭神情不对劲。
“我把那些恶孽都压制了!”
他人刚走到林枭面前。
却被林枭一拳打在了脸上。
景光相脸色苍白,这段时间为了弄出这个阵法,没少挥霍自己的精神力。
被林枭竭尽全力的打了一拳。
脑子里都响起了回声,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钻研阵法,钻研阵法又是极耗精力的事情,在林枭这一拳之下,他竟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甚至差点给他打出伤来。
整个人倒在地上,口鼻溢血,一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被汹涌而来的鲜血堵住了喉咙,身体蜷缩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林枭像是对他失望透顶,用极度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景光相。”
“在人族的时候,你可真能装啊。”
说完这句话。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和他共处一室,直接抬脚离开。
“不是的。”
景光相急了,顾不上还在冒血的地方。
晃着被打的意识不清的脑袋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追上去,几次想要解释却都被林枭拉开了距离,只能远远在后面追着喊。
“林枭你听我说。”
“这都是有理由的。”每说一句,身上就会更痛一些,天宫更是被自己的回音刺的发麻。
可林枭走的很快,景光相无奈,只能急匆匆的往前追。
而随着场景一变。
辣辣他们眼睛骤然就变了。
百变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这里是……”
殷念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这里是。
在林枭最后的记忆里。
景光相想要杀了他却被林枭反杀的那个悬崖上,虽然殷念不怎么信当日林枭那出声给她看的那些场景,但看到这一幕她第一时间就回想起了当时林枭编织的幻境,原来她心里说着不信,可实际上却早就将那些场景记牢,还是被林枭给恶心到了啊。
戴着金冠的少年终于抓到了挚友的肩膀。
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埋怨一边说:“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
“都说了让你等等了。”
“我告诉你,他……”
很轻的一声。
让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垂下头。
看着已经穿透了自己心脏的那只手。
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转过身的林枭,鲜血顺着林枭的指尖滴滴答答的砸落下来。
林枭脸上的厌恶丝毫未退。
他用自己的手,拂开了景光相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像是拍走了一只碍事的苍蝇。
“景光相。”
“你为什么要追过来呢?”
景光相呆呆张口:“我……”
一张开嘴巴,大片血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啊,你不要误会。”
林枭勾了勾唇角,“我不是说你这一次为什么要追过来。”
“我说的是混沌藤为我注入贪喰血脉的那一次。”林枭死死盯着景光相,满眼戾气。
“那一次,你为什么要追过来呢?”
“抢走母树的关注还不够吗?不能让你满足吗?”
“连虫族顶皇的位置,你也要和我抢吗?”
带去的木枝是他破坏的。
混沌藤是他先合作的。
他的背叛。
比他们想象中的。
还要早的多。
辣辣看着这一幕。
终于想起刚才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景光相一直担心林枭的意识会被虫族意识吞没。
可,林枭的意识明明直到死前都没有被虫族意识完全吞没。
即便在他死去的时候。
还要造出那样虚假的环境,抹黑景光相。
恶心他们一把。
“你为什么……你是故意的。”景光相死死抓着林枭的手腕。
手指都将他手腕上的肉整块整块的扒下来了。
景光相大概是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是已经铁了心往后要好好辅佐的领地继承人背叛。
谁能想到呢。
从来只有高座上的王被背叛的份儿。
哪儿来的王背叛将领的份儿。
可林枭就是做了。
“呵。”
哪怕心里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亲眼瞧见到底是不一样的,不管做多少心理准备心理暗示都是没有用的。
“因为没有自信,所以连到手的继承人位置都不要了。”殷念轻声说,“我原以为老畜生只是自私,却没想到他那么年轻的时候,胆子就已经这么小了。”
辣辣看着殷念,眼中有似懂非懂的神情。
殷念解释:“在人族和虫族中,他主动选择了虫族。”
“我原以为他至少是尝过了贪喰皇的滋味儿后才被迷惑,选择了虫族。”
“可我没想到。”
“他连贪喰皇一族血脉的滋味儿都没尝过,就已经打退堂鼓,想要往虫族那边靠拢了。”
她往后仰,靠在了就近的一棵树上。
满眼嘲弄:“他没有自信留在虫族。”
“怕母树一直在?”辣辣接话问道,“怕母树不将位置传给他?”
“当然不是。”殷念手指扣下了一块树皮,树皮很快就在她的手指尖变成了飞灰,毕竟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母树的位置谁都不能撼动,他去了虫族,不也是要在混沌藤手下混日子?”
“他不过是担心掌握不了人心罢了。”
这一句话。
殷念之前也曾说过。
辣辣终于回忆起来,恍然大悟:“他不是害怕母树,是害怕景光相啊。”
害怕哪怕母树认定了继承人是他。
可大家也不将他堪称除了母树之外的最强者,而是更遵从景光相的命令。
“林枭!”
景光相撕心裂肺的声音夹杂着山崖上呜呜的风声。
“你为什么这么做!母树哪儿对不起你了!大家……”
“你少跟我提大家!”
林枭抽出了手。
他的手腕被挖出长长的五道痕迹,血流如注。
“不都是你的大家吗?你是高高在上的景家公子,哪怕实力不如人,也能受大家的喜爱。”
景光相七窍流血。
他晃晃身子,无力的跌跪在地上。
捂着心脏破碎的胸口。
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枭,“你在说……什么啊?”
明明大家是真心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主。
大家也知道。
你的实力更强些。
母树性格软。
所以需要一个手腕硬,心思也硬的领者来撑起这个领地。
可林枭哪里会听呢?
他一脚踩在了少年的脸上。
金冠磕在了泥地上,即便落在那样污秽的地方,却还在暗夜里熠熠生辉。
林枭看着觉得刺眼极了。
手上的长剑一挑。
那金冠就连同被割断的头发一起,落在了地面上。
“我杀了那么多的世家大族。”
“我深知你们这些大族是怎么样的嘴脸。”林枭将金冠捏在了自己手上。
就好像捏住了这个命好的少爷生来就有的所有运气。
以及他未来注定如曜日明绚的人生。
“你以为你们景家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枭冷笑,十个手指说不清是过度紧张还是兴奋悔恨交织,肌肉不正常的颤抖。
他的唇角微微发颤,在夜色中显出没有半点血色的冷白。
“来到虫族之后。”
“就忙着讨好混沌藤。”
“一边让我不要对混沌藤屈服,一边自己成了混沌藤的狗。”
“景光相,你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他的一只手盖住了景光相死不瞑目的眼睛。
用力的手背都拱起块块青紫。
“景光相,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躯体的。”
“毕竟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景光相被他扼住了咽喉。
一只手直直的往前抓。
双脚不住的往后蹬,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的手摸到了林枭的脸。
很快,手臂一痛。
整只手都被林枭生撕了下去。
他身体不甘心的瘫软下去。
林枭跪坐在他身边。
喘气声越来越大。
他垂着头。
用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慢慢的,从指缝里泄出一声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声音沙哑,“景光相,你总是什么都有了。”
“我没有的东西你都有了。”
“连我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可你不知道。”
“活到最后。”
“才能笑到最后。”
天空响起了一阵阵闷雷声。
倾盆大雨落在两人身上。
景光相身下迅速积起大片的血色水洼。
砸出的红纹条条推撞,最后变成大片斑驳的色块。
“混沌藤那老东西,该感谢我的。”
林枭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
“如果不是我。”
“他也得不到一个完整的阵法。”
林枭已经站起身,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那阵法就是我带来给他的。”
“他该感恩。”
殷念闻言翻了个白眼。
可面前的景象却飞快的退去。
她连骂林枭厚颜无耻都来不及。
就被扭转的各个景象重新带回了和景光相见面的那一处空白之境。
殷念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和几个崽子还躺在地上。
元辛碎就坐在她身边。
将她的身体半搂在怀中。
“念念?”见她醒了,元辛碎立刻喊了她一声。
殷念立刻从原地起来。
却看见那原本就暗淡的虚影变得更加暗淡了。
可现在殷念对他是没有之前那样戒备了。
“景光相?”她试探着问。
那虚影吃力的凝成了一个人形。
半晌,细微的声音轻轻从那个虚影里散出来,“是我。”
殷念心中大石落地。
“我都看见了。”
“林枭将你杀了,夺走了你的躯壳,不过你的精神力还逃了一部分出来,是不是?”
光有神魂意识是做不了这么多事情的。
所以一定是有一部分精神力跟着跑出来了。
当日在山崖壁上。
林枭自个儿杀了人,毕竟是曾经的好朋友,心绪难平的那一刻,景光相的神魂裹挟着一部分的精神力逃了出来。
“是。”
景光相盘腿坐在了殷念面前。
殷念和元辛碎便也跟着盘腿坐下。
“我运气不错。”
“当时即便是逃出来了。”
“若是没找到这处地方。”
“我也是不能留存的。”
“神魂若是没有借物依附,那不出三日就会彻底消散,就算有精神力的保护,一周也是极限了。”
“我在最后一刻找到了阴阳河。”
“这里是天地核心为了保留它孩子们的意识而创造出来的温养神魂之地。”
他苦笑了一声:“我躲在这个空间珠里。”
“收到阴阳河的滋养。”
“才能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消散。”
“可我也出不去。”
“只能被困在这里。”
殷念皱起眉头:“你在这里的事情,母树并不知道,天地核心好像也不清楚。”
面前的虚影突然晃荡了一下。
他虚弱的声音都带上几分焦虑,“不能让天地核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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