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辛碎眼瞳微颤。
整个人都脱了力般,但又在瞬间之后再次被他撑了起来。
明明天地恢复了秩序。
灵力也成倍翻涨,比堕化核心爆发之前,灵力程度甚至还要浓郁上好几度。
可大家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一个两个都仰起头看着天空上,像是被永远定格住的那两人。
“咱们……现在怎么办?”
“殷念会醒的。”
有人笃定道:“殷念是不会死的,她那么强,之前那么难。”
“她都挺过来了呢!”
“堕化核心很厉害!但是殷念更厉害!”
大家互相安慰。
可忍不住内心焦急的神情。
阴阳河底。
阿狸和一众神魂正死死压着芽芽。
芽芽又要像之前那次一样往外跑。
可这次阿狸说什么都不让她一个人出去。
死死摁住了她。
“之前那次……没摁住你,让你跑了就算了!”
阿狸一脸‘凶狠’,那张小小的脸皱的不成样子。
“现在这次是真不让你出去了!”
“芽芽,要不是你娘最后用剩下的那点力量裹住了你,你就真的要消散在她眼前了!”
“我都不敢想,如果让你娘走的时候看见你消散在眼前,她会是怎么样的想法。”
母树死了。
而提醒了芽芽这一点后。
她眼神恍惚了一瞬。
她到现在其实还不能接受母树已经离开的事实。
那棵巨树,就好像是自天地初开就在那儿。
从未改变。
理所当然。
可现在原本母树呆着的位置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只怕不需要太久。
那深坑也要被填平。
芽芽的挣扎明显弱了下去。
阿狸再接再厉,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等会儿殷念醒过来,看见你消散在她眼前,她会是什么想法?”
“你想看殷念露出崩溃的表情吗?”
她想救下所有人的。
可很明显。
纵然是神,也无法救下所有人。
若是等她好不容易醒过来。
却看见芽芽消散。
阿狸想也知道那是如同炼狱的一幕。
“芽芽,何必去给她添乱了呢?”
最后一句话,让芽芽停下了最后的挣扎。
半晌。
芽芽才声音沙哑地说:“可如果她神魂受损了呢?”
“连元辛碎都找不到她的精神力,那就是神魂的问题了。”
“如果我错过时机怎么办?”
她现在拥有的,就只剩下有神明资质的神魂本源力量了。
她不想再错失时机了。
她这一辈子。
都是在错过。
阿狸沉默了好一会儿。
没有松开拉着芽芽的手。
“不会的。”
“殷念很强。”
“她不会的。”
谁都知道。
殷念很强。
大家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
气氛一直非常低迷。
崽崽们都回到了殷念身边。
辣辣,蜗蜗,百变半翅他们都围着殷念。
除了守在主人的身边它们哪儿都不想去。
元辛碎就坐在殷念身边,精神力一圈圈环绕在殷念身边。
他面无表情。
像是什么都没想。
又像是每一个瞬间,心思百转,崩溃了无数次,又重新安慰了自己无数次。
半翅如今已经是少女的模样。
可她的心智尚未提起来。
她看起来神情恐慌,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神情。
挨着辣辣。
轻声细语的委屈问:“主人会不会丢下我们?”
辣辣心底一沉。
刚想说不会。
但一道声音却比它更快一步说:“不会的。”
元辛碎声音甚至听不出什么活人的气息。
“她答应过我。”
“我们约好了。”
“念念不会食言。”
看着他那张脸,辣辣咽下了剩下话。
甚至不敢去问他你们约定了什么。
想了一会儿。
才想起来。
是了,元辛碎说过,他们约好了一块儿死的。
辣辣抱着胳膊想,它们都不需要和主人约定的。
伴生兽就是生死与共。
主人死了。
他们自然也不在了。
可上次主人就撇下他们想自己死,但上次是做戏给混沌藤他们看的吧?
辣辣思绪很混乱。
它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不只会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脑子也会胡思乱想,甚至不受控制的想着一些没边儿的事情。
他们可以一动不动。
但其他人不行。
阮倾妘压下心底沸腾的情绪。
组织了万域的人开始清理战后的现场。
“安菀,你带着人去给那些受伤了的治疗一下,带上鱼绵绵他们。”
“海域里现在没什么海兽了。”
“也不会有危险,适合在水中生活的一些灵兽可以先下水去,看看能不能再找找海中的尸身。”
“各家回去清点人数,失踪的,死亡的,统一汇报上来……”
阮倾妘有条不紊的下令。
安菀面如菜色。
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看着天空上。
但她不能光坐着不干活儿。
殷念会醒过来的。
在她醒过来后。
他们不能还是这副乱糟糟的样子等着他们来清理。
阮倾妘强撑着将事情布置好。
又看向身边的孩子们。
孩子们失去了精气神。
靠在树桩子上。
阮倾妘见状,声线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你们去陪陪孟姨。”
孟瑜月和苏降面色惨白的靠在一起。
孟瑜月背后舒展的尾巴。
有一尾变成了金色。
而苏降的实力更是大涨,他们作为殷念的亲生父母。
血脉同源。
自然是和辣辣它们一样,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可他们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注意不到自己的提升。
“阮首席。”
“殷念没有回来。”
“殷念姐姐还活着的吧?”
小孩儿们实在是不安,围在阮倾妘身边追问。
她沉默了许久。
才说:“我不知道。”
她向来不擅长说谎。
小孩儿们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那我们是赢了对不对?”他们有看了一眼天空上依然存在的堕化核心,声音怯怯,“我们,是胜利了!对不对!”
阮倾妘抿唇。
半晌后点头,“是的。”
为了胜利。
死谁都可以。
阮倾妘这么想着。
垂在一旁的拳头握紧。
练刀的人,指甲都修剪的很平整勤快。
可就是那么钝的指甲。
深深嵌入了她的掌心,流下殷红的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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