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梅娘就带着喜枝、童苗做好了早餐,只等孩子们洗漱好就过来吃。

    一晚上她就没怎么睡,眼睛红红的,她甚至想做一个无理的母亲,拉着孩子不要出去,哪怕大公子赶他们回家也无所谓。

    但理智告诉她不行。

    他们一家三口空空而来,如今家里存了一千多两银,还有了府城的宅子有了田地,儿子也很出息,已经是个小童生了。

    这些都是托大公子的福,远行也是儿子愿意的。

    昨日平安就告诉他,师傅没勉强他,他自己愿意趁年纪轻轻,到处走走看看,人只有见过各种场面,将来才什么都不惧。

    除了青石在家,其余都在庄上,连大武都在,十几个人吃吃笑笑,很快天就亮了。

    万长生过来说,庄门口大公子他们已经来接人了。

    平安看着瞬间流泪的母亲:“娘,你跟爹、妹妹在家好好的,儿子跟着师傅,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能有什么事,有事就找大武师傅,我也会写信回来的,曦儿那我就不去了,别惊醒了她。”

    万长生拉着儿子的手:“妹妹睡着了,不用再去告别,昨晚不是跟她说过了吗,平安,安安心心做你的事,家里有爹呢。”

    小武、林峰已经提着他的医箱、行李出门。

    平安双膝着地,二强也跟着跪下来,两个人给万长生、梅娘行了大礼,一旁的三强也泪流满面,他现在白天在城里一个学堂读书,不想姑什么都蒙在鼓里。

    堂哥和表弟这是要去那个地方。

    平安起身后拉过三强的手:”三表哥,家里娘跟妹妹得你陪着了。”

    三强点点头,声音哽咽:“二哥、表弟,你们在外面好好的,尽量早点回家。”

    二强也流了泪,他本不打算哭的,可昨晚三弟抱着他哭了好久,说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就是这样,他也没吐口。

    他二强可是言而有信的人,说不能说,那就不说。

    孙思成接了平安他们上车,跟万长生两口子打了招呼后,车队很快就动了起来。

    梅娘看着渐行渐远的儿子,心里是愁肠百结,但她不再流泪,儿子不会想有一个整日就知道在家哭泣的娘。

    “回去吧,一会曦儿要醒了,三强,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就跟姑父去学堂。”

    三强点点头,一边扶着他姑:“姑,表弟这么有本事,还带了这么多的人,您真的不用担心。”

    其他安慰的话,他都说不出口。

    孙思成的车很宽敞,厚厚的垫子,还铺了藤席,车子一开动,他就跟平安躺下来,前面赶车的是万里,旁边副座上的是何进。

    平安也不矫情,往常跟师傅赶路也是这样的,他现在正长身体,觉特别多。

    孙思成看着不一会就沉沉睡去的小徒弟,自己也安心闭上眼睛,昨晚孙文竟然没有回家,一晚上就跟他嘚嘚嘚,大体意思就是不能太耽误平安读书的事,这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等等等等。

    是自己欠了理,的确不该带这么小的孩子去战场,再怎么说后方都是离边境不太远,可谁让平安握刀仿佛人拿筷子吃饭一样自在呢?

    前天下午给汪奇切肉瘤,就跟剥鸡蛋壳一样容易,老实说,他那会心里有些作呕,看着有些想吐,但为了面子,旁边还有如意三个,他蛮忍了下来。

    昨日汪奇就舒舒服服了,说再也不用歪着脖子了,今儿清晨,两口子跟他们告了别,又拉着儿子说了会话,直接赶车就走了,头也没有回。

    这日清晨,孙思成的梦中,平安身着大红状元袍,头也不回地要去当官,他拎着医箱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平安,医箱,你的医箱。”

    一觉醒来,外面艳阳高照,这天实在不对劲了。

    臭小子还在呼打呼,曾经的婴儿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小脸精致,皮肤光滑如玉,一个小子,要长这么好作什么?常春风是俊,也没有这么俊呀。

    平安将来到底是科举还是行医,他心里矛盾的很。

    这孩子做什么都能出人头地,当官有当官的风光,也有当官的无奈,反正他是不愿意的,就他自己这样最是自由自在。

    解了军部的约,他现在算是一身轻松了,不过少赚些银,不,现在也不少赚,酒竟现在的赚头还是很大的。

    如果用买来的白酒来制酒精,他的价钱算薄利,他就是这样算给军需处的人听的,把人家感激的不行。

    问题是自家酿的酒,酒利润实在太高了,战争过去,他都想做些白酒生意了,也不抢别家的生意,就跟平安说的,酿四十度左右的烈酒,这样的酒北方最是畅销,且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独家生意赚头大啊。

    平安一觉醒来,就听见师傅嘴里碎碎念。

    “师傅,我这一觉睡了小半天了,外面太阳这么大。”

    孙思成凑向前面车窗:“何进,找一个背阴点的小林子,咱们中午歇早点,不到六月份天气就这么热了,中午得多熬些粥喝。”

    晚上是可以多赶路的,如意、小武另外骑了马,就是为了早一步去定晚上住的客栈,有吃有住就不担心了。

    就在孙思成、平安他们在小林子里喝着粥,吃着馒头时,永安城里的百草堂门口,匆匆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年轻人一阵风似的下了车,直奔医堂。

    “葛掌柜,你们大公子呢?”

    老葛定睛一看:“齐公子,您来了,可我们大公子已经不在永安了。”

    “不在永安?哪在哪里?我着急找他有事。”

    “齐公子,我们大公子带人去云州,今清晨才走的,你们应该在途中错开了。”

    去云州是经过淮南府的,但大公子不打算去二公子那,知道了又会啰里啰嗦。

    齐威叹口气:“那我没注意,他会去思源那吗?”

    “不知道。”老葛没说真话,大公子是不想去二公子那,但也得在城里住一晚,许多东西得补给,说不定又会改了想法去找二公子了。

    齐威转身就走:“我去追他。”

    大半天了,都是马车,今日追是不容易追上的,但妹妹跟父亲还在家等着他救命呢,他少耽误,就能早一日追上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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