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
天气骤然变化,天空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如墨般密布,沉甸甸地压下来,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异常沉闷,往日那轻柔抚人的微风消失无踪,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静无声的境地。
陈最今日全然没了在树林午休的心思,交了猪草后便与齐冲一同回到了知青点。
正准备添水做饭,知青点走进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喊道:“陈知青有你的信,”
“建党同志,怎么回来了?”
“调休,回家看看,”
说话的人是王建党,在县里的邮局做事,算是邮递员,只不过尚未正式入职,主要就是往返于各个村落送送信,没信的时候就在后勤打打杂。
就算是这样,在村里,也属于别人家的孩子。
陈最递给他一支烟,“什么时候回县?”
王建党把烟挂在耳朵上,笑着开口:“正好明天坐村里的牛车回去”
“明天牛车要去县里?”
他笑着拍拍陈最的肩膀,“明天十五啊,”
为了各家采买方便,村里十五会拉着牛车去一次县里。
陈最淡笑:“过迷糊了”
说笑几句,王建党回了家。
拆开信封,看完内容,陈最扬了扬眉,陈书贤竟然还能写信关心他。
他都有点佩服这个养父了。
看来他做的这些,没伤了他一点根基。
把汇款单抽出来,信纸和信封一起扔进灶下点燃。
齐冲看向他,“明天去县里?”
“嗯,”
他轻笑着开口:“没想到,你们家竟然真的给你寄钱了,”
来到这里,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齐冲查过知青点所有的人。
他觉得,若不是眼前人做了些什么,以陈家的情况,是不会给他寄钱回来的。
陈最耸肩:“或许,他们是良心发现了吧,”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没再说什么,帮着他做饭,“野鸡准备怎么弄?”
“炒”
锅里烧着水,陈最拎着野鸡蹲在一边准备杀鸡。
旁边传来李建设贱兮兮的声音:“陈最这鸡,是山上的野鸡吧,”
陈最一边扭头看他,一边将野鸡的脖子拧了,“是,怎么了”
李建设对上他平静的眸光,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毛毛的,“没没什么,呵呵,我就是觉得,陈同志还挺厉害的”
他后退着回了大厨房,瞪了一眼灶前忙活的苏小慧,“磨蹭什么呢,做个饭磨磨唧唧”
苏小慧瑟缩着低下头,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苏家的回信里的汇款单,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丝喘息机会。
李建设看在一百块钱的份上,给她打开了房门。
但也仅限于此。
现在她白天要跟着李建设去上工,晚上还要承受他的肆意凌辱。
上工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也一直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有一个男的离她太近,李建设就上前,要么表明自己是她男人,更有甚者直接当众扇她一巴掌,“看清楚自己男人是谁,别到处发骚,”
现在的她走出门,之前的那些追捧讨好不会再来,往日那些男人都避着她走。
现在的她,只是个残花败柳而已。
只是
这般毁了她的骄傲,真的是件好事吗?
苏小慧眼底闪过恶毒的光,“李建设,希望你能接得住我的报复”
其他知青下工回来,闻着从院里飘出来的香味,都不由得大吸一口空气,“真香啊”
牛福德鼻尖耸动,“闻着像是鸡肉味”
他可惜的摇摇头,“肯定是陈最的小厨房出来的味,咱只能吃咸菜,”
杜方林轻笑:“明天休息,一起去县里打打牙祭?”
林峰点头。
牛福德再次吸了吸鼻子,眼底黯淡了一瞬,他如果去县里,最多买个肉包子。
还真舍不得跟他们一样大吃一顿。
从大厨房盛了饭,他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吸着鼻子假装自己吃的是山珍海味。
至于不要脸的上去讨要,牛福德眼底讪讪,他还真干过这事,只是被打了一顿,现在算是老实了。
杜方林也被这霸道的香味勾搭的吃不下饭,他犹豫了一番,端着碗走向陈最,自来熟的笑笑:“陈知青,能换个鸡腿尝尝吗?”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票,各种票都有。
陈最抬眸看向他,触及他满含期待的眸子,他淡笑着冲齐冲挑挑眉。
视线下移,扫了一眼他手心的票,从里面抽出一张工业卷。
齐冲把鸡腿放在他碗里,杜方林嘿嘿的笑了,直接用手拿起鸡腿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对陈最说:“唔一张够吗?”
“不够再拿点,我这里票有的是”
陈最点头,“够了,”他就想买个手电筒。
杜方林把钱票塞进口袋,就这么蹲在两人旁边吃了起来,“这鸡肉真香,陈最,我是真佩服你竟然连野鸡都能逮到”
他淡淡出声:“野鸡是齐冲逮的”
“是吗,齐冲,你也厉害我之前在山上做的几个陷阱,连个野鸡毛都逮不到,”
齐冲啧了一声:“那你不是傻吗,野鸡会飞你不知道?”
杜方林笑了笑,把碗里的饭扒了个干净。
饭后,各人收拾完都回房午休。
陈最躺在炕上,忽然偏头看向齐冲,“杜方林家是什么背景?”
齐冲默了默,压低了声音,“资本家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办法,洗白当了知青”
“这你都能查到”
“你以为呢我可是”齐冲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正要说出自己的来历时,眨了眨眼,轻咳一声转了话题,“总之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杜家其他人的去处我也知道个大概只不过对这种事,我视而不见罢了”
杜家其他人为了避开动乱,都去了南边,或者出了国?
为什么杜方林没有离开,反而来当了知青,他不得而知。
暂时对自己任务没有威胁,就先留着他,齐冲不妨直言,若是村里动乱严重,牵扯到领导他们,他甚至还想把杜方林推出去吸引视线来着。
齐冲揉了揉鼻尖,“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最轻阖双眼,“只是觉得,这个人或许比齐抗战更八面玲珑一点却又有点低调了,”
刚才手里的那一大把,钱至少有个百十块,更别说各种各样的票了。
家底这么厚,还天天不缺勤的去上工。
不过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无非是怕太过高调被人察觉了身份。
齐冲想了想,点头,“还真是”
“嘿,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陈最嘴角抽抽,他就没想过,是他自己神经太大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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