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虞芙还是有些怕的。
她加快步子,赶快让人添了两个菜,碗筷摆放好。
慕容恪迈进饭厅,南初扣着手指,下意识的站起身,陈最放下了筷子,坐在椅子上淡淡望了过去。
虽然听人说过这个孙子很像自己,但亲眼看到,饶是沉静如慕容恪,此刻也有些怔愣。
虞归晚呵了一声:“呦,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慕容恪拄着拐杖,走到她对面坐下,“我来看看这俩孩子”
说着,他的目光在南初身上一扫而过。
视线落在陈最身上。
两两相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凝视时看不到底、也看不出情绪。
还真是越看越心惊。
慕容恪眉眼始终温和,无声摩挲着掌心的拐杖。
他笑笑:“回来了就好你们奶奶一直念着你们,”
南初触及到他的视线,手指扣紧掌心。
虽然他眼神未见严厉,可她还是有种莫名的恐惧,她恭敬的低头,“爷爷爷好,”
慕容恪轻声应了。
他看向陈最。
后者也在看着他,觉得很新鲜。
老头年迈的头发大半都白了,整个人气势还带着温润气息。
与之对视,那淡然的眸子,能让人感受到这个人深邃的智慧和丰富的阅历。
只是眼角的鱼尾纹向两侧蔓延开来,有些弱化了慕容恪身上的气质。
陈最的眉宇间如何能和他一样温和,那真真才是有了八分像。
他与他最大的差别,就是这周身的气质上。
陈最偏冷肃、凉薄。
慕容恪则是一切深藏于心,外表看着很平易近人。
他也跟着笑了声,唤了声:“爷爷好,”
只是这笑,太过浮于表面,而且还有些玩味的意味。
看着这样的陈最,站在一侧的慕寒大为震撼。
慕容恪顿了下,声音染笑:“好”
虞归晚敲了敲桌子,“好了,别多话了南初,莫怕啊,坐下接着吃”
有人上前给慕容恪盛汤,看到他开始吃饭,南初这才坐下小口小口的吃着。
陈最完全没有别扭的情绪,自顾的吃着自己的饭。
后厨是按照主子喜好做的饭食。
陈最喜甜,其中一道香酥的春卷,他就很喜欢吃。
碗里的饭吃完,他的筷子还未落下,想吃完盘子里最后一个春卷。
筷子刚伸过去,就跟侧面的筷子碰上了。
慕容恪没想到竟然有人跟他抢吃的,愣神之下,筷子一时没收回来。
虞归晚,“老东西,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孩子抢吃的?”
陈最面带微笑,把春卷塞进嘴里。
慕容恪眯眼看向他:“我都这个年纪了连个春卷都没有人让”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静,看着陈最的眼神,就像在谴责他不尊老。
陈最放下筷子,眼眸也跟着垂下,苦笑一声:“我只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春卷是我口腹之欲太重了我的错,”
虽然他认错了,话也是这么个意思,可还是哪哪都不对劲。
慕容恪嘴角抽了抽。
虞归晚直接怒了,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孩子好不容易回来,非得作不就一个春卷吗,你吃的少了非得跟孩子抢,真是没出息,”
她想到,内陆经济确实不怎么好。
连个春卷都没吃过。
孩子这得吃了多少苦啊。
老东西真的是该死。
陈最感动的看向虞归晚,“奶奶您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爷爷抢”
“没事,喜欢吃就多吃点,奶奶吩咐后厨,晚上多做点乖,你没错,都是你爷爷太装了,”
陈最一脸感动。
虞归晚疼惜的拍拍他的手,“乖啊,”
慕容恪放下筷子,脸色逐渐变黑。
慕寒嘴角抽搐,内心狂笑不止:“哈哈哈,不愧是三爷的孩子真有乃父之风”
陈最眨了眨眼:“奶奶,我吃饱了,能先走吗”
“走自家人不讲规矩,去玩吧,”
他站起身,离开的时候还拉了一把傻乎乎的南初。
两人走后,虞归晚也擦了擦嘴,看向面色有些黑的老人,“至于的嘛,还真跟孙子置气?”
慕容恪看向她,呵了一声:“跟老三一个德行,”
“他们是亲父子能不像吗”
虞归晚撑着下巴看他,“爱吃甜食这点好像是随了你吧,”
看着她,慕容恪眼底的温润更浓,好像柔成水一般,“孩子们回来了,晚晚,你心里可欢喜?”
她哼了一声,“他们兄妹俩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孩子是自己回来的,不是你找回来的,慕容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打算让俩孩子回来,”
他无奈叹息:“可我也没拦他不是嘛”
虞归晚又生气了,站起身哼了一声离开。
身后,慕容恪揉了揉眉心,叹息着跟上来。
“晚晚我的难处你该知道的,”
虞归晚停下步子,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有难处,可你知道孩子有多难?”
“南初身体状况这么差如今有了身孕,若没有回来,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吗?”
她语气里带着疼惜和愤慨,“女子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她十月怀胎之后很有可能就没了”
“她是我唯一的孙女,慕容恪,你没有心吗”
触及到他无奈的眼神,虞归晚苦笑一声:“也是”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慕容恪上前,轻轻拍拍她的手,眼波闪着跟年轻时一样的润泽,“晚晚,你了解我的”
“看在我孤家寡人,孤单可怜的份上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在他这一生中,辜负算计了不少女人。
好像只有虞归晚,看到过他薄情之下的无可奈何。
每次,她都狠不下心对待他。
毕竟是自己的唯一深爱。
虞归晚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躲起来。
都是过了一辈子的两口子了。
慕容恪懂虞归晚的嘴硬心软,很容易就哄的露出了笑。
他拉着她坐在躺椅上,“你听戏,我去见见那个小家伙”
虞归晚笑了一声:“别摆你高高在上的架子,让人喊他去书房见你,聿珩那院子不经过他同意,我都进不去。”
慕容恪顿了下,轻笑开口:“老三的少年叛逆,到三十岁也没散,他不会也这样吧”
“呵呵,怕是不止哦,老三那时候至少还知道怕咱这个孙子可没有害怕的情绪哦,”
“即使是这样”
“我也丝毫没觉得他忤逆,”慕容恪拍着她的手说道。
“晚晚,身为慕容家的家主,所有能例外的底线,我都给了你包括老三,还有这个孙子”
他恍然失笑:“看到他的脸我想到了我们年轻时,你呢有没有想起我的以前”
“年轻,热烈,那个时候,我也曾不顾一切过,可是”
代价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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