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亲亲相隐就是亲属之间互相隐瞒罪行,不得检举。”
“如果控告应当相隐的亲属是要处以刑罚的。”
刘县令想了想向陶一言解释。
呃!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检举揭发违法犯罪,检举人还要被判刑?
这是什么法律?
还有天理吗?
这不是故意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吗?
“刘大人,难道朝廷不提倡大义灭亲的吗?”
“这样做岂不是让犯罪之人逍遥法外?”
陶一言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小郎君,大义灭亲朝廷是提倡的,但不是用在这种地方。”
“涉及谋逆、造反大罪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得隐瞒。”
“所以,亲亲相隐只适用于普通案件。”
“本官估计,应该是赵孙氏的至亲之人杀害了赵律茂。”
“受亲亲相隐之限,赵孙氏不敢检举,所以才一直哭泣不答话。”
刘县令慢慢向陶一言解释。
陶一言闻言,又在心里把唐朝的律法骂了百十遍。
“刘大人,既然如此,我们只能从赵家的奴仆着手了。”
“把赵财主夫妇、赵孙氏带上。我们现在去桃花村抓人,如何?”
案件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其他办法破案,陶一言只得从奴仆那边着手。
“看来小郎君对此案很有兴致,本官便连夜陪你走一遭。”
这一番交流下来,刘县令已经可以肯定陶一言是贵人。所以这个面子,他必然要给。
当下便带着衙差、幕僚、书吏们向桃花村赶去。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桃花村,已经是夜半时分。
刘县令直接命令衙差们将赵家所有人控制住,等到第二天再审。
………………………
第二天上午,刘县令特意邀请陶一言、陶村正到场。
巳时初,刘县令便在陶家大厅,开始提审赵家人。
首先被带上来的是赵平和赵安。
刘县令刚呵斥完,他们二人便招了。
“回县令大人,大郎君常年在外做生意,很少在家。阿郎对赵孙氏觊觎已久……。”
赵平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县令叫停:“等等,你把人名说清楚来,方便吏员记录。”
“是是,小人重新说。因为赵、赵律茂常年在外做生意。其父赵有发见赵孙氏独守空闺,便时常前去纠缠。”
“去年五月初一那天,赵律茂突然回家过端午节。”
“进到卧房就看到其父赵有发正对赵孙氏行奸淫之事。”
“赵律茂大怒,与赵有发撕打起来,被推倒在地,后脑勺砸到墙角的兀子,当场毙命。”
(兀子即小矮凳)
“小人和赵安赶去劝架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后来,赵有发便命我们二人将尸体埋到后院的围墙边,还给了我们每人二贯银钱。”
“端午节那天,因为找不到大郎君,主母赵方氏便报了官。”
赵平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至此,一场公公爬灰,失手将儿子打死的案件真相大白。
……………………
“本官再问你,后院婢女翠儿两年前是如何死的?”
问完赵律茂的死因,刘县令又接着问另一件案子。
赵平见刘县令问起此事,又连连磕头:“请大人为翠儿做主,翠儿死得冤啊!”
“小人与翠儿都是赵家奴仆。”
“二郎赵律冠十九岁那年带人进山打猎,遇见饿狼,小人拼着性命将他救下。“
“回来后,主母将翠儿赏给小人为妻。”
“谁知、谁知洞房花烛那晚,赵有发将小人支开,自己入了洞房。”
“翠儿不堪受辱,当晚就悬梁自尽,被小人救下。”
“后来主母知道此事,便骂翠儿是骚狐狸,勾引赵有发,硬是逼着翠儿投了井。”
“请、请大人为翠儿讨个公道啊!”
说到这里赵平已经泣不成声。
接下来,刘县令又询问了赵安和其他奴仆,确认了案件经过。
然后,命人掘出赵律茂的尸体,当场验尸。
果然跟赵平所述一致,尸体的后脑勺有个致命伤口。
最后,刘县令正要开堂问案之时,有衙差来禀报赵有发的二儿子赵律冠回来了。
于是,刘县令考虑了一下,便决定将主仆十余人带到村中晒谷坪开堂公审。
昨晚刘县令带人来桃花村查案,早已经在村中传开。
如今听说要开堂公审,村民们纷纷撂下手头的活计,赶来旁听。
晒谷坪上一时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
刘县令命陶村正迅速在晒谷坪上搭起一个小平台,并摆上审案用的桌椅。
依旧请来陶一言和村正参加旁听。
“啪”
一声惊堂木响过。
“肃静!”
台上整齐排列的十二个衙差齐声大喝。
四周的嗡嗡声立刻消失。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面对官员还是非常敬畏的。
“将赵有发一家、证人带上台来。”
刘县令冲着台下大吼一声。
那洪钟般的声音,令旁听的百姓都不由心神一震。
很快,赵有发一家和奴仆们都被带上太台子。
“赵有发,本官已经审问过赵家所有仆役。”
“查实你在去年五月初一,跟你大儿赵律茂互殴,将其推倒,致其死亡。”
“之后指使奴仆赵平、赵安,埋尸赵家后院围墙边。”
“现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刘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赵有发。
赵有发看看赵平又看看赵安,颓丧的低下头:“老夫认罪!”
“你奸淫大儿媳赵孙氏,致其怀孕,奸淫婢女翠儿,可认罪?”
刘县令又大声喝问。
“奸、奸淫大、大儿媳和翠儿之事,老夫认罪,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必定不是老夫的。”
赵有发跪伏在地,颤声回话,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啪”
“居然还敢狡辩?赵有发,你是想让本官用大刑吗?”
刘县令再次拍响惊堂木,就要对赵有发用刑。
陶一言听赵有发否认此事,不由眉头一皱。
转眼看向他身边的二郎君赵律冠时,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
不禁心头一震,难道此案还有曲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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