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声中,几道枪声伴随着惨叫声响起。
刚才还老老实实站在院子里的殷家人,全都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起来。
云苓千算万算,将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唯独没想到殷淮是个这样自私自利,头脑疯狂的人。
她愣神了一瞬间,迅速下令禁卫军阻拦黑衣死士,保护其余的殷家人。
“拦住他们,这群黑衣人不用留活口!”
死士已经是被高度洗脑的走狗,收为己用的希望不大,留下性命没有意义,反而后患无穷。
话音落下,留情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面色冷厉地迎了上去。
“苓妹你看好后方,以免盾兵变阵后,他们突然杀个回马枪。三妹夫,先解决那两个拿鸟铳的,你我一人一个,速战速决!”
萧壁城瞬间明白了留情的意思。
四十余名黑衣死士当中,那两名拿着鸟铳的死士先身后,他立刻就用精神力锁定了其中一个。
杀意凛然的神念一动,此人瞬间就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持着鸟铳直直僵挺着倒下。
好在整个殷府现在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两名黑衣死士咽气的莫名其妙。
没了鸟铳的威胁,余下的黑衣死士已经不足为惧。
可紧张惊惧下,四散逃窜的殷家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反而耽搁了禁卫军的营救。
这边卖命逃,那边拼命追,如此混乱的场景下,想要用精神力锁定敌人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都给我停下来,躲到禁卫军身后去,还敢乱跑是活腻了?”
留情剑出身跃,眨眼间身侧就多出几具黑衣死士的尸体。
待她高声冷喝完,逃窜的殷家人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拔腿跑的更快了。
一时间,整个府内混乱的像是在进行一场大逃杀。
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中,已经夹杂了呜咽和悲泣。
看见一名青年男子被两名黑衣死士左右包抄,云苓迅速抬手,精致小巧的袖弩飞速射出利针,前方的两名黑衣死士便倒下不得动弹。
那个青年男人逃脱了黑衣死士的围堵,立刻跌跌撞撞地朝不远处跑去。
那名抱着婴孩的女子此刻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方才的尖锐激动,她怀里的孩子也没有再哭闹。
青年男子抱起了地上的女人和婴孩。
“夫人……夫人,童儿!”
他急切地叫了几声,对方却没有回应,而后眼神一片茫然,似乎不明白刚才平日最爱牢骚吵闹的妻子怎么变得这般安静。
云苓见状也迅速上前,而后心中一沉。
不用查看伤势,精神力的探知便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这个女人刚才站在最前方声讨殷淮,黑衣死士行动的时候,她首当其冲,身上三处枪眼有两处都在要害,当场便没了气息。
怀里的孩子自然也没能幸免。
青年男人神情麻木地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云苓,那张怔忪的脸瞬间神采回笼,眼里尽是绝望。
“夫人……夫人你别吓唬我啊!夫人……你和童儿都走了,留下我一人可怎么活啊……”
“我就说,咱们应该早点分家……分家!留在这吃人的殷家有什么好的!”
“之前他们顶替了我的科考名次,你非要我留在这里,说总归会补偿我,或看在这事份上善待童儿……夫人,你糊涂,糊涂啊!”
“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现在你走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青年男人一边哭一边喊,两手拼命地抓着地上的雪,又不住地将头往上面撞。
云苓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而后便是汹涌而出的愤怒。
东宫从没想过要将整个殷家赶尽杀绝,毕竟这些人里面,虽有一部分人恶贯满盈罪该万死,但也的的确确还有一部分无辜者。
尤其是殷家的旁支和庶出,常年被殷棠这一脉排挤在外,属于是吃肉的时候半点汤渣没捞着,挨骂的时候却一句没落下。
早前听雪阁调查殷家内部的时候就发现,这群人坑外面的人就算了,连自家人也不放过。
单拿科举暗箱操作的内幕来说,殷棠的嫡出兄弟偷抢过顾翰墨的举人资格,也抢占过同族庶子的考试成绩。
眼前哭喊着的青年男人衣着布料普通,想来在殷家地位不高。
殷淮父子这一脉,当真是从骨子里坏到令人发指!
这时,云苓注意到刚才耳边那道低泣的女声停了下来。
她扭头看去,正是跌坐在脚边的莫易思。
方才殷淮下令杀殷家人的时候,她吓软了腿,跌在地上动也动弹不了,反倒第一时间被禁卫军救下。
这会儿与云苓双眸对视,莫易思纤细的身躯好像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她猛然伸手抓住云苓的胳膊,尖利的指甲将锦缎棉衣都掐出了印痕,憔悴的巴掌脸上尽是怨恨的眼泪。
“殷棠哥哥没有谋反……他没有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辈子!”
云苓的脸色冷了下来,但还是保持耐心解释:“淮湘王谋反是真,殷家结党营私也是真,至于你的殷棠哥哥,他胆大包天绑架皇孙也是真。”
“但你不会受到牵连,皇室会力保你和宜安公主,只要你识趣懂事,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县主。”
殷家的事情爆发后,宜安公主自然也知道养女在这件事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她虽心中不满云苓等人拿莫易思做棋子,但在知道淮湘王谋反后,这份不满很快化作了感激。
感激东宫提早安排,救了远在襄州城的亲女儿。
至于莫易思,毕竟是淮湘王的养女,宜安公主则恳求昭仁帝,无论如何要力保她不会受淮湘王之事牵连,昭仁帝也都答应了。
但莫易思却似乎想不明白,她依旧怨恨无边地看着云苓:“你撒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你们嫌殷家挡了路!你们想扶持清懿书院中自己的势力,就拿吏部殷家第一个开刀!”
云苓面无表情,听得心里想笑。
看来嫁进殷家这段时间,莫易思也学到了点政治头脑,但不多。
“如今的处境下,你还分不清何为利,何为弊么?”
莫易思流着泪,愤怒地指控她:“我不知道什么利弊,我只知道殷棠哥哥没有罪,是你以皇权压人,残害忠良无辜!你不配做太子妃……啊!”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苓抓着头发,将脑袋深深地按进了一旁的雪堆里。
“想不明白的话,就清醒一下再好好想想吧。”
忠良无辜?
那怀抱婴孩的女人就死在莫易思两米开外的雪地上,竟不知她怎么能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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