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庄大学士筹集了很久的钱,才把女儿的坟墓给迁到墓群中。

    云苓跟随萧壁城的脚步来到后山,果然遥遥望去,便能见到每隔一段较远的距离,就能看到一处规模不大不小的墓地,各自前方都立着一座神龛。

    寒山寺的和尚们把道路都修整过,宽阔的地面上铺着砖石,周围的野草也清理得很干净,还栽种了很多松树,寓意万古长青。

    没有半点令人不适的阴森感,反倒因有不少沙弥在道路上清扫积雪,让人觉得十分庄严安心。

    这样的墓群,在古代是很罕见的。

    云苓和萧壁城顺着道路走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了李右相的身影。

    他只带了两个抬轿椅的随从,此外身边跟着的就只有李家大房夫妻二人了。

    两人停下脚步,在侧山坡上寻了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坐在山岩上俯视下方的情况。

    大房夫妻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忐忑不安。

    李大老爷忍不住问道:“爹,您到底是想……”

    “在你母亲的墓前,还不知道安静些吗?”

    李右相抬手示意他闭嘴,面色严厉,他声音不大,训斥之意却十足,显然很不满大儿子的喧哗。

    李大老爷哑了声,看向亲娘的墓碑,老老实实地闭嘴。

    这会儿已经是冬末,周围山上泛着点点绿意,但积雪融化之时,仍旧寒冷沁骨。

    李右相坐在轿椅上,半身如青松立于山石般岿然不动,迎风而视着老妻的墓碑,不再发一言。

    令人难捱的沉默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另一群人抵达,略显喧闹的嘈杂声打破了此刻的清静。

    “爹!您这么匆忙火燎地让兄弟几人来娘亲的墓前,可是有什么急事啊?”

    原本才用完了午膳,正打算美觉一番,却被总管事的东宫令牌吓得一个激灵。

    连歇都来不及歇,就匆匆忙忙地备车赶到了寒山寺后。

    有人上前仔细查看了老太君的墓,微微松了口气,小声嘀咕起来,“突然弄这么大的动机,我还以为娘的墓出事了呢……”

    李右相终于转动脖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沉声道:“全都在你们母亲墓前跪下!”

    四兄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照做,身后跟着的几位夫人们也都察言观色,跟着一同跪了下来。

    “前些日子的事,你们这群孽子可知道错了?”

    李大老爷老实地认错,“儿子知错,任凭爹发落责罚,便是在娘墓前跪着挨上十棍子,也毫无怨言。”

    李右相又看向其他儿子。

    三房四房神色一僵,忙接话道:“爹,儿子当真不知犯下了什么大错,怎惹得您如此生气,那天我也没做什么啊……”

    “是啊是啊,大哥跟二哥打架,我跟三哥可没掺和半点儿。”

    李右相不言不语。

    李二老爷瞥了他们一眼,拉着脸道:“爹,儿子之前不该在年宴上动手的,现在叫我在墓前长跪不起,跪到爹消气,我也心甘情愿。”

    闻言,李右相眼睛也不眨一下地道:“那你就先在这儿跪上半个时辰吧。”

    李二老爷身形一僵,有些拿捏不准对方说的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要说让他跪着别起来了,那肯定是气话,可跪上半个时辰,倒像是认真的。

    二夫人记挂夫君,忍不住小声道:“爹,这天寒地冻的,夫君也不年轻了,真跪这么长时间,岂不是跟封侍郎一样废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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