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么些年来,他从未与顾君霓同乘过一辆马车,就连正大光明地并肩行走在街上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念。
世人的眼光与尊卑之礼阻挡着他,让他始终守着半米的距离再难上前靠近一步。
明明伸手就能碰到心爱的人,可却像是相隔千里那么远。
还有那声“君君”,更是给了谢枕玉的神经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他都没有唤过顾君霓“阿妮”,凭什么容湛能如此轻浮地喊她“君君”?
谢枕玉感到无比的嫉妒。
他嫉妒容湛能够轻松坦然地做到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嫉妒的快要发疯。
前往清懿书院的一路上,他的脑海中都在无法克制地胡思乱想着前方车厢里的画面。
兰陵和容湛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是否与他有说有笑,又或者笑语嫣然地靠在他怀里,一同赏着沿途的秋色?
无论哪种画面,都像是酷刑一样把谢枕玉的心放在烈火上反复煎烤。
“兰陵,兰陵……”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顾君霓,心脏疼痛到发酸麻木。
她一定是还在生气,又或者有心想要考验他的认错是否有诚意,才会故意做出这种举动。
谢枕玉只能这样不断地安慰和说服自己,才能克制住理智的弦不崩溃。
前方的车夫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隔着帘子他都能感到车厢里传来的寒气,几乎能把人冻死。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到了清懿书院前,好像走在取经路上历过九九八十一难那么艰辛。
容湛把顾君霓送进清懿书院之后就离开了,他今日虽不上朝,但也得处理前两天堆积的公务。
早点把后面两天的事情都做了,到时候才有空闲工夫陪顾君霓去南郊集市上喝糖水。
离开清懿书院的路上,迎面正遇上满面霜寒的谢枕玉,两张风华绝代的相似面孔同框,引来一些女学子的惊奇目光。
“嘶……那男子是谁,看起来好生眼熟。”
“咦,没听说过容世子还有亲兄弟啊?”
私语声中,容湛与谢枕玉的眸光交错刹那,一个幽静如湖水,一个森冷如寒潭。
谁也没有理会谁,就这样彼此擦肩而过。
收到谢枕玉抵达清懿书院的消息时,顾长生正在书房里整理考卷和教案。
上周是考试周,夫子们最繁忙的时候,周末两天他都在书院里加班,并未回城。
对于顾君霓几个小辈之间发生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但没想到谢枕玉竟然这么按耐不住地自行跑到书院里来了。
他微皱眉头,只得忙里抽闲接待了对方。
“御医说你的腿伤未愈,我暂时还没有安排计划接引你。”
谢枕玉波澜不惊地道:“不劳顾院长分心,我在清懿书院自有行程安排,只稍安排一处落脚的客院便是。”
“小秦帝陛下有心要在北秦效仿此处建办书院,我与众学子同吃同住一段时间,也好亲自了解一番。”
顾长生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随你。”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在想什么他也懒得戳破,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他最近正忙着,实在没时间跟谢枕玉这种一根筋的倔牛较劲。
顾长生如约让管事给谢枕玉安排了住处,谢枕玉则趁此机会让随从去送信约见顾君霓。
“谢大人,公主说她上午很忙没有空,让您等午膳结束去后山的紫藤古树下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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