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萧壁城登基大婚的时候,他也是差不多的感受。
萧壁城嘴硬地道:“谁难为情了,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儿大不中留,我现在跟你爹的心情是一样的。”
男人嘛,任何时候都要在彼此间占点辈分上的便宜。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人都看破不说破地笑起来。
萧壁城暗自咬牙,原本还想着放这小子一马,这下就别怪他不做人了。
他黑着脸借口尿遁暂离房间,从空间里摸出之前早就印好的照片彩纸。
纸上的叶折风像个流浪汉一样邋里邋遢,被五花大绑着捆在椅子上,和椅子一同七倒八歪地横在一堆酒坛里。
萧壁城将图纸折叠好,一股脑地塞进了给叶折风两口子准备的随礼红包中。
宣平侯坐在房间里,笑看着他离去,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了,忍不住感慨道:“六年多不见,壁城比之当初真是判若两人啊。”
变得生动了,亲切了,有温度了。
和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总是被阴云笼罩周身的少年截然不同。
宣平侯以前与萧壁城相处的时日最多,对方在军营里的七年更是与他同住一个营帐,故而如今的感受也是最深的。
“他很幸运,娶了一位好妻子,好皇后。”
只是和云苓短暂地相处了两天时光,他便知道萧壁城如今的模样都来自对方的气质浸染。
就连叶折风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是啊,她是个很奇特的人,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改变了很多。”
回想当初的一切,他也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一个让他们敌视憎恶的女人,竟会将所有人都紧紧地凝聚在一起。
如果有人告诉六年前的叶折风,未来他的姻缘可以说是由云苓一手促成,他绝对会认为对方疯了。
但是现在,他对云苓只有无法以言语诉说的感激。
壁城很幸运有她这样一位妻子,他们又何尝不幸运,被这样的她视作朋友。
震天响的锣鼓唢呐声中,叶折风在黄昏时刻骑上白鬃骏马,接回了喜轿中的新娘。
蔷薇的父母已不再世,公子幽为她安排了一个书商之女的身份,从听雪阁里请来了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以蔷薇娘家人的身份主持婚事。
百姓们乍闻侯爷之子竟娶了一个名不经传的书商之女,纷纷凑过来看热闹,本还觉得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待看见那将官道堵的水泄不通的十里红妆后,通通只剩下了感慨和艳羡。
“这是哪位富家千金,怎么不曾听闻过?”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是金王爷的远房表姐,虽是平民出身,这般岁数便已经在中原四国开了上百家书肆了!”
“嘶……原来是财神爷家的,难怪这般阔气,好生厉害啊。”
“所以啊,平日里说什么老姑娘二十岁嫁不出去就没人要了都是屁话!还得是自个儿有钱有本事,看人家姑娘这把年纪了,侯爷之子还不是八抬大轿请入门!”
“不错,我要是没记差的话,李相府那位嫡小姐也是二十岁才成亲的。”
“还有容家那位小姐,如今做了鸿胪寺的女官,我堂哥的家世本配不上人家,非说人家年纪大了,配她绰绰有余,结果人家姑娘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就是就是,只要自个儿有本事,哪里用得着愁婚姻大事,便是不嫁人了也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蔷薇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已经不年轻了,她早预料到婚事中会有人议论自己的年龄,也并未当回事。
却不料舆论走向与她所想象的截然相反,姑娘们提起她都是称赞羡慕的,酸话贬低的反倒是极少数。
在这场“跨阶级婚礼”和清懿书院女学子的影响下,不知不觉开始有更多姑娘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宁肯外出学一技之长,也不肯到了年纪就匆匆嫁人。
久而久之,大周女子渐渐不再以大龄未嫁为耻,反而认为是进步的象征。
姑娘们的念想也不再是做什么三从四德、贤淑良德的好妻子、好母亲,转而将理想的目光看得更深更远。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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