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点15分,惨淡的月光投射在满是黄沙和石碎的山区公路,车轮辗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听着就好像野兽在咀嚼进食。
商务车的灯光和低沉的马达,在静寂的空间显得格外突兀。
朱沫视线投向车窗外,路两边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在黄沙和石碎中拖出长长的黑影,无形中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山风呼啸,木叶沙沙作响,阴暗中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你走上未知的路,由不得你不焦躁不安。
十五分钟,商务车一座废弃的石子场停下。
石子场,顾名思义就是古早打石采矿的临时住所。
朱沫并没马上下车,眼睛微眯,透过车窗观察了下石子场。
山场子前后有一排连在一起房子,大概十来间,外面是木桩子拼成的围挡,中间还有个十米多高的了望台。
从木头的腐朽程度看,可以看出废弃已久,给人的感觉是碰一下就会化成碎片。
众多房子间,其中有几间房子木板的间隙中透出昏黄的灯光。
灯光非但没给人一丝安全感,反而更显诡异,看起来就好像一座座灵堂,尤其房顶上还挂着白灯笼,暗淡的墨迹下依稀还能看到一个大大的“奠”字。
朱沫脸上抹过一道冷笑,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朱婉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脸色凝重:“阿沫,这地方……先不要下车。”
这里离省城虽不远,却地处荒郊野外,四周都有岩壁和树丛遮掩,谁知道会不会是个圈套,一旦下车被围住,想再上车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伍也劝道:“沫少,要不先看看再说吧?”
朱沫若无其事地看了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间显示23点45分,另一只手像是不经意间在手表上摩挲了下,半晌,才开口:“商务车的仪表盘失灵,若我猜得没错的话,车开到这里,油应该用得差不多了。”
小伍点头说:“最多再开几里路。”
朱沫并不觉得意外,说:“那就下车吧,待在车上也没什么用。”
朱婉清咬着牙:“我跟你一起下去。”
“好。”
两人一前一后,从右侧的车门下去。
虚掩车门,朱沫提着一个皮箱,在商务车边上不急不缓地踱步,运动鞋踩在细沙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朱沫突然笑了,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绑匪这地方选得不错。”
饶是朱婉清以前号称刑警大队的霸王花,也是一脸怪异地看了下他。
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连她也不得不佩服。
作为前刑侦队副队长,哪会看不出这地方选得不错?
不但荒无人烟,行迹暴露还可躲入山林,随时可以迂回到山路,溜得不见人影。
她同样不傻,这帮“绑匪”费尽心机选了这么个地方交易,怕不是为5000万那么简单!
但是,有她在,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弟弟!
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突兀响起,紧接着从屋子里传来脚步声,缓缓走出三人。
鼓掌的是一个长满青瘆瘆须茬儿的大汉,离着朱沫和朱婉清两人约十米的位置停下。
凄迷的月光从树的缝隙里照了进来,照在这些人脸上,这些人的脸一下都变得青瘆瘆的,就好像从灵堂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
须茬大汉阴阳怪气地说道:“不愧是天才少年,这个时候还有雅兴,有才华的人都喜欢随时随地作曲作词一首吗?”
朱婉清迈出一步,将朱沫挡在身后,目光凌厉地看着眼前这三人,冷冷地说:“钱已经带来了,废话不多说,人呢?”
须茬大汉眯着眼睛打量了下朱婉清,阴恻恻地说:“不愧是前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号称警局霸王花的人……”
朱婉清不耐烦地打断:“知道我是谁,你们还敢绑架我弟弟的朋友,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吗?”
“哈哈哈……”
须茬大汉一笑,其他两人也跟着怪笑,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嘲讽之意。
朱婉清恨不得冲过去,一人一拳,打烂他们的嘴巴。
笑够了,须茬大汉缓缓收起笑容,歪着嘴巴说:“你这话以前说,我可能还有点怕,现在嘛,你用什么名义抓我?见义勇为吗?”
“你……”
朱婉清拳头捏得发出咯咯响,这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就见朱沫一个闪身来到他前面。
朱沫淡漠地看了眼须茬大汉,缓缓打开皮箱,只见里面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500欧元面值钞票。
应绑匪的要求,5000万兑换成欧元。
也只有兑换成欧元,这个箱子才能装入5000万。
须茬大汉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身后两人则眼睛都直了,直勾勾地看着行李箱,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带着贪婪。
朱沫给他们看了钱,又不紧不慢地关上行李箱,而后抬眸看了过去,说:“赵清颖呢,我要见她。阁下如果想聊天,可以改天再约下时间。”
须茬大汉眼睛眯成细缝:“沫少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财大气粗,5000万说拿就拿,跟沫少比,我们哥几个一大把年纪可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说完,也没再废话,双手成供状,轻拍三下。
不一会,就见赵清颖被一个一脸横肉的人,用匕首抵着咽喉,押了出来。
赵清颖脸色苍白,显得有点狼狈。
“阿沫,我……”
看到朱沫带钱过来赎她,赵清颖眼眶一热,既羞愧得无地自容,又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中午两点的时候,她上生鲜超市买菜,准备去公寓给朱沫下一锅牛排,路上碰到有人问路,结果一不小心就被迷药迷倒。
醒来的时候,人就被带到了这里,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吓得她魂都要掉了。
好在,这些人只恶狠狠的威胁了下她,让她不要乱动,暂时并未对她不利。
被带到这里的每一分一每一秒,就她来说都是煎熬。
看到朱沫的那一刻,她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生怕朱沫会怪自己给他惹了麻烦。
又生怕这些恶人会变卦,对朱沫不利。
朱沫视线在赵清颖身上停留了一会,看出她没伤着,就没再看。
因为他知道须茬大汉此刻正在观察他的反应,他越表现得在意,就越会被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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