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美慧一袭素雅的棉麻衣裳,曾经明亮而锐利的双眸变得黯淡无光,曾经珠光宝气强势无比的贵妇变得憔悴苍老,就同形将枯萎的玫瑰。
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小的玉佛吊坠,手中紧紧握着一串佛珠,每一颗珠子都被她摩挲得光滑圆润。
朱沫瞥了一眼似乎像变了个人的许美慧,嘴角上划过一道嘲讽。
这是自知罪孽深重,在向佛祖忏悔吗?
信佛修行就能净化心灵,弥补过去的错误吗?
那还要律法干嘛?
寺庙多建几座就是。
如果说以往对这个女人是憎恶,那现在则是恶心。
他只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怕脏了自己的眼。
许美慧收到匿名信息赶过来,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朱沫和朱婉清。
朱婉清的惊呼让她一愣神,随即就见朱沫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看第二眼。
瞥过来的那一瞬,她心中刚生出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她的愧疚,就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疏离。
这种冷漠和疏离让她如遭电击,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似乎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的儿子。
嘴唇抖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喉结蠕动的声音,身躯不自制的打颤。
自从知道朱凯伦乃张芸的儿子后,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非正常的状态,或者说十八年前丈夫朱刚烈的背叛,就已让她的人变得不正常。
她把最好的年华献给了丈夫,为了扶持他飞黄腾达,不惜透支家族资源甚至与兄弟姐妹反目,到头来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在外面与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这让她无比痛恨朱刚烈,连带着把怨恨强加到和朱刚烈所生的儿子身上,但同时她又感到无法释然的缺失感,于是本该给亲生子的爱却非常可笑的转移到养子身上。
偏执、强势让她钻入了牛角尖出不来,直到知道她倾注心血培养的养子,竟是仇人的儿子,那一刻,冥冥之中她深刻感受到了报应。
自那以后,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回忆过往,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利刃在对她千刀万剐。
而后,在她母亲的开导下,最终也走上信佛修行的路,开始参与寺庙的各种法会,捐资助学,希望能弥补以往的过错。
只是从朱沫的反应看,似乎她的忏悔并没什么用,对这种想让自己心灵得到寄托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她曾经伤害并非她信的佛祖,那么,向佛祖忏悔,关被她伤害过的人什么事?
和许美慧一起来的老四老五,反应不一,朱红樱躲在许美慧背后不敢说话,上次在看守所显然是吓到了她。
朱玉婷则眼珠子一转,露出自认为很乖巧,甜甜的笑容,说:“阿沫,你也在这?”
说着,作出亲热的样子去拉朱沫的手。
现在谁不知道朱沫风光得很,住豪宅开豪车,保镖随行,那种生活一看就很适合她。
哪会像家里到处弥漫着檀香味,墙壁上挂满佛像画卷,佛龛里还供奉着一尊金身佛像,整得跟寺庙似的。
她的手刚触碰到朱沫的手臂,一道凌厉的目光就瞪了过来,吓得她赶紧缩回。
朱沫厌恶地看着她,嘴唇轻启:“滚一边去。”
“……”
朱玉婷脸色一白,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就连她平常最擅长的乖巧听话也装不出来。
就在这时,大厅一片混乱,就见酒店安保人员拦住了刘彩云等人,发生了激烈口角。
刘彩云带来的人明显不是吃素,一张口就都是些不能通过审核的脏话。
这一幕引来一大堆围观人群,其中不乏酒店周边经过的路人,都一副热闹不嫌大的样子在那起哄。
朱沫只看一眼,就微微摇头。
刘彩云这个蠢货活该头上一片绿,都已经告诉她房间号,直接过去就行,偏偏要弄得这么张扬,酒店要是让她们这么大摇大摆进去抓奸,以后谁敢来这里开房?
这动静,就算朱婉婷和柳俊两人是头猪没察觉,也会有酒店工作人员去通知。
一时间,顿觉索然无味,对朱婉清说:“你要看热闹的话,就留着吧,我先回去吧。”
朱婉清在原地纠结半天,最终一咬牙,也跟着他走出大厅。
出了酒店,朱沫眉毛一挑,淡淡道:“三姐,你不是不想看着她这样下去吗?”
朱婉清面露尬意,挤出笑容:“她应该早就从别的通道跑了,这种酒店哪会只有一个大门出入?”
朱沫故意道:“万一没有呢?”
朱婉清也不傻,回眸看了眼酒店的构造,而后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气,说:“没有万一,趁着安保拦人的时候肯定有人会去通知。”
两人一出正门,小伍就第一时间站在车前,打开车门。
朱沫猫着腰准备上车,视线突然一凝,落在后车镜上。
后车镜倒映出一个低头遮脸,慌里慌张的女人,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瞧见。
嘴角不由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不是朱婉婷吗?
原配都找上门来,居然还惦记着停在酒店门口的小车,这是心大呢?还是人蠢呢?
朱婉清见朱沫停顿在那,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后车镜,立刻就像炸了毛似的,猛然转过身去,大跨步向朱婉婷走去。
朱婉婷突然看到朱婉清向走来,吓得一哆嗦,想赶紧打开车门,偏偏一双手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打开,就被朱婉清一把按住车门。
朱婉婷脸色煞白,心虚地瞟了一眼大厅,哀求道:“老三,改天我再向你解释,好不好?别拦我。”
朱婉清一脸铁青,紧握拳头,恨不能再给她两巴掌,把她打醒。
给人当枪使当众辱骂自己弟弟是蠢,什么样的男人不找,非得和一个有妇之夫搞在一起,那是贱!
况且,那男人卖相那么好,却给一个肥胖如猪还大他十几岁的女人入赘,分明就一吃软饭的小白脸。
“你现在知道怕了?”朱婉清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按在车门的手却松了些。
毕竟是自己的孪生姐姐。
朱婉婷见状,立刻流着眼睛辩解:“老三,你听我说,我跟他就只是比较聊得来朋友,晚上他喝多了,我就是送他过来住宿而已。”
“呵呵,只是比较聊得来的朋友?”朱婉清给气笑了,“既然喝多了,送他回家不行?一定要送到酒店开房。”
“老三,以后再好好跟你解释,行吗?等下他老婆出来被看到,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话说一半,突传来一声惊呼,吓得她差点瘫倒在地。
“妈,你看,二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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