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忠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他自从拿到奥斯卡大奖之后，他突然厌倦了在好莱坞的一切。
村里的土路上，陈德忠穿着简单的棉布衬衫，开着一辆豪华轿车，迎面而来的风卷着稻草的干香。
路边的老人抬头看见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哟，这不是德忠吗？咋回来了？”
他停下脚步，笑得不咸不淡：“回来看看，顺便找点事做。”
院子里，母亲张秀芝正剁着一大块猪肉，刀刃落下，咔嚓一声。
“你小子在外面风光惯了，回这破地方待得住？”她嘴里絮叨着，手上却没停，剁得案板震天响。
陈德忠斜靠在门框上，随手捞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口感酸甜，带着一股浓浓的家乡味。
他咀嚼着，半眯着眼：“娘，我这次回来先休息几天，晚点有事要去做。”
几天后。
陈德忠迈进百度团队办公室时，扑面而来的不是高科技的未来感，而是极具年代特色的拮据与草根气息。
墙上的白色涂料脱落成不规则的形状，像未完成的拼图，地面裸露着水泥，散发出湿气和岁月的味道。
四台笨重的电脑在低低轰鸣，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和代码让他忍不住挑了挑眉，仿若一群蚂蚁在黑色的土地上乱窜。
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人。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青年站起身，笑容腼腆：“陈先生，您好，我是李颜洪。”
其他人一副忙碌又好奇的样子，有人头也没抬地敲击键盘，有人却忍不住偷瞄这位衣着考究、气场强大的来客。
陈德忠缓缓点了点头，走到一台电脑旁，指着闪动的屏幕：“这些是你们的代码？”
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手一停，抬起头，带点防备地说：“是的，这些是我们设计的搜索算法。”
她的声音不大，但能听出那份自豪。
陈德忠蹲下身子，离屏幕近了些，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复杂的字符，嘴角扬起一丝玩味：“不错，技术过硬，就是没啥商业价值。”
一句话像一颗炸弹扔进安静的房间。
“什么？”马尾女孩的脸涨得通红，“您什么意思？！”
另一个格子衬衫小伙子啪地放下鼠标，站了起来：“我们做的是技术，是未来的趋势！懂吗？”
陈德忠直起身子，拍了拍裤腿，神色依旧淡然：“技术是好，可没人为你们的未来埋单，那能值钱吗？”
马尾女孩气得说不出话，李颜洪连忙打圆场：“陈先生，我们的技术确实还在起步阶段，但方向是对的，您有什么建议？”
陈德忠盯着他几秒，笑了笑：“建议？我带了200万，就是给你们的建议。”
他坐下来，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拍在桌子上：“这是我的条件，股份50。”
空气瞬间凝固，连电脑的嗡鸣声都显得刺耳。
“开什么玩笑！”格子衬衫的小伙子又一次拍桌而起，眼里写满不满，“您这是赤裸裸的掠夺！”
“掠夺？”陈德忠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那几张纸，“你们连现在的房租都快交不起，我是来掠夺的，还是救命的？”
他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刃，刺得人无话可说。
李颜洪的脸色变了几次，最终捧起那几张纸翻看起来。
几分钟后，他猛地抬起头，眼里藏不住的震惊：“关键词竞价广告？您是怎么想到的？”
“想到了就写出来，能有多难？”陈德忠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自信。
马尾女孩凑过来，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脸上的防备渐渐被震惊取代：“这确实是一个全新的思路……可以让搜索引擎变成一台挣钱的机器。”
“你们现在不过是一群在泥里摸索的小蚂蚁，我可以让你们飞起来。”陈德忠双手交叉，眼神笃定。
李颜洪捏紧了那几张纸，嘴唇微微颤抖：“如果真能实现，整个行业都会被改变。”
“那就别废话了，成交？”陈德忠站起身，拍拍手。
“等一下！”格子衬衫小伙子还是不甘心，咬着牙说，“可是股份50也太高了，凭什么给您这么多？”
“凭什么？”陈德忠的目光扫向他，像是一把探照灯照进对方的心底，“凭我带来的不仅是钱，还有资源，还有未来的格局。”
他指了指那几台老旧的电脑，笑得意味深长：“凭你们这几个烂铁疙瘩，还想撑起一场革命？”
屋里鸦雀无声，没人再开口反驳。
外面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隔壁的办公室里传出谈笑声。
李颜洪紧了紧手中的纸，低声对团队说道：“大家，先别急着拒绝，陈先生带来的这些东西真的有可能让我们走出困境。”
他转头看向陈德忠，语气终于多了一丝坚定：“但我们有一个条件。”
“说。”陈德忠靠在椅背上，脸上写满了无所谓。
“您必须全程参与技术和商业化的落地，不能只当个甩手掌柜。”李颜洪一字一句地说。
陈德忠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抹赞许：“好，很聪明。合作愉快。”
握手的瞬间，马尾女孩和格子衬衫小伙子都目瞪口呆。
女孩嘟囔着：“这家伙……真有两把刷子。”
而格子衬衫男则狠狠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气：“我们这算是被卖了，还得给他数钱吧。”
陈德忠听到，回头瞥了他一眼：“放心，我教你们数的不是钱，是未来。”
次日清晨的百度办公室依旧带着点夜晚的凉意。
窗外是北京拥挤的街道声，喇叭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见路边小摊的吆喝。屋内却是另一番寂静，几台老旧电脑的风扇声嗡嗡作响，和几个人的呼吸声掺杂在一起。
陈德忠迈进办公室时，手里拎着一壶冒热气的豆浆，袖子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小麦色皮肤。
他的步伐稳健，声音却带着些慵懒：“各位，早啊，开工了。”
几个工程师闻声抬头，有人揉着眼睛，有人捧着泡面吸溜一口，还有人愣了一下，低声嘟囔：“老板还真来了。”
陈德忠没理会这些小动作，径直走向墙角的白板，用手背擦了擦上面残留的粉尘，拿起一支黑色记号笔：“过来，都过来，今天聊聊竞价广告的核心。”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带着些狐疑和抵触的情绪，慢吞吞地凑了过来。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有几分怀疑：“陈老板，咱们这竞价广告到底怎么操作？能不能说具体点？”
陈德忠不急不缓地在白板上画了一排简单的图标，像是一串商品的图片，又在旁边标注了几个价格。
“简单说，你们想象一下，一个用户搜了一双鞋，”他顿了顿，笔尖点在第一张鞋的图片上，“结果里哪个商家愿意出高价，我们就让它排在前面。”
屋里沉默了几秒。
“可是……”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皱眉思考了一下，“那对用户来说，是不是有点像在坑他们？我们这样做，不会让用户觉得被‘卖了’吗？”
这句话一出，周围几个人点点头，显然也有类似的疑虑。
陈德忠放下笔，转身倚着白板，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我问你，当你渴得嗓子冒烟时，有人递给你一杯水，你会觉得烦人吗？”
那年轻人一愣，嘴巴微张，话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陈德忠慢悠悠地继续道：“对商家来说，这叫广告；对用户来说，这叫信息便利。你提供的是选择，是效率，不是垃圾。”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而稳：“记住了，我们不是在坑谁，我们是让需要的人，最快找到需要的东西。懂了？”
几个人下意识点头，眼里渐渐浮现出认同的光。
马尾女孩站在角落，一边抱着文件一边盯着白板，突然开口：“那万一有商家乱出价呢？比如卖假货的商家，为了排名，抬高竞价，结果我们系统的用户全被坑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几个工程师也纷纷附和：“对啊，这种恶意竞价怎么办？”
陈德忠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问得好。”
他重新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小圆圈，里面写了两个字：“信誉”。
“我们做的不只是排名，还要做筛选。信誉、评价、历史数据，所有这些都要成为权重的一部分。只有真正好的商家，才能赢得用户的心。”
他敲了敲那个“信誉”圈：“懂了吧？竞价不是谁钱多谁赢，而是谁钱多、信誉也好，谁就赢。”
马尾女孩的眉头渐渐舒展，忍不住点点头：“这……确实有道理。”
“有道理？”陈德忠笑了一声，“不止有道理，还得有实操。”
他的目光扫向格子衬衫男：“你，负责搭建信誉权重的模型，下周我要看到第一个deo。”
格子衬衫男一愣，脸上写满了震惊：“啊？这，这么快？”
“快？”陈德忠瞪了他一眼，“时间就是钱，效率就是命。快滚去写代码吧。”
对方被这句话怼得无话可说，只能匆匆转身回到电脑前，开始噼里啪啦敲击键盘。
另一边，马尾女孩盯着白板上“竞价广告”的几个大字，半晌没说话。
她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既有对新商业模式的震撼，又有对陈德忠思路的佩服。
“这个人……”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是真的懂。”
旁边的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低声接了一句：“不仅懂，还比我们想得远。”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电脑的风扇声和键盘敲击的节奏。
陈德忠站在白板前，静静看着这些低头苦干的工程师，嘴角微微扬起。
“这群蚂蚁，总算开始动起来了。”他在心里暗笑，转身出门买了一袋煎饼果子，回来时，还带了两打热乎的豆浆。
马尾女孩接过豆浆时，小声说了句：“谢谢老板。”
陈德忠挑了挑眉：“谢什么？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她怔了一下，看着他转身回到白板前，内心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那个曾经听说过的大明星，现在却成了一个精于商业、杀伐果断的老板。
也许，他不只是来“投资”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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