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午后,池晏告诉了木兮他最终的决定——参军。
“也好。”
木兮顿了下,眉眼微垂,心中苦闷,却没有丝毫意外,毕竟,上一世,他的选择就是这样的。
池晏看着木兮,“师尊,徒儿不在,可要记得按时吃饭,少吃些油腻的食品,对身体不好,也不要吃太多的甜食……”
木兮无奈,心中的云雾一扫而空,笑着打断,“好了,都要走了,还这么啰嗦。”
“师尊,也要记着才行。”
她这样,如何能让他放心离开呢?
战事紧急,池晏不得不在三日后便出发,临行前,木兮在一旁谆嘱。
“渊之,战场危险重重,不可冒进,注意安全,你腰间的这玉佩可保平安,记得带在身上。”
池晏摸着腰间的墨龙玉佩,满眼柔情,郑重道:“师尊,放心,我一定会带着玉佩一起平安回来的。”
回来娶你。
“好。”
泡晏走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一走,相见已是多年,而那时候的木兮,并不想和自己相认。
往后余生,他失去了她的踪迹,也失去了他的港湾。
这几年,木兮可没有闲着,她几次与何掌柜会面,处理依人阁的事务,并且扩大依人阁的势力。
何掌柜是第一家依人阁的掌柜,也是是现下依人阁及依人阁旗下相关产业的第二股东。
依人阁早已开遍古邡大陆,形成了一个品牌,而依人阁旗下的产业众多,兼并和垄断了许多产业,重工业,轻工业也都有依人阁的身影,木兮也成为古邡大陆名副其实,遥遥领先第二首富半数身家的第一首富。
而现下,作为首富的她,又一次丢下自己的产业,也丢下了池晏。
池晏走后,木兮开始处理依人阁的问题,并将一切安顿好后,就等何掌柜前来。
几日后的下午,两人在依人阁旗下的时光酒楼相见。
包厢里,何掌柜拄着权杖,慢慢推开门。
何掌柜如今已过七旬,头发发白,早已不复当年。
何掌柜是看着依人阁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他是依人阁的老人,却还是忍不住对依人阁的变化而惊讶。
在他以为,依人阁可以在东家的带领下,走得更好,并且将百姓的生活提高的时候,东家走了。
三十多年前,他看木兮离去,今日,他又看木语离去。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自称木语的木兮时,震惊也难以形容,当时,他只感觉,是木兮回来了。
后来,他交谈中他深刻认识到,真的是她回来了。
虽然已过多年,但她的音容他从不会忘记。
木兮自称木语,可她真的是木语吗?
也就只有和她相处过的人知道,不过不点破罢了。
神女之说,何掌柜信了。
“东家,真的决定了吗?”
“是。”
“东家,可……”
“你明白的,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久待。”
“东家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依人阁,我已交给他人,以后手拿依人令的,便是依人阁的主人,以后,便听他安排吧。”
“东家,可否告知老夫,他是何人?”
“因为有他,才有依人阁,不出意外,他会来找你,到时,你便会明白。”
……
池晏离开昭国,来到启国参军已三年,其出神入化的战略和无人可及的武功,让谋利的人也无法隐藏他的功绩,刚来一年就被元帅中用,一年后,元帅退位让贤,池晏也不负众望,带领启军攻败,占领半数国国土,逼得对方不得不投降,池晏也从这一刻起,威震四方。
局势定下,池晏班师回朝,被封为护国将军,帝王亲设庆功宴,宴后,池晏便准备回无咎城去。
但这时,却收到一封信和一小袋东西。
这三年来,池晏曾去了许多封给木兮的信,然木兮回的却只有了了几封,每封字数都极少,只有一些让他注意安全的话,但是池晏却封封如是家宝地保留着。
这些信从最开始的每隔两三月,后来是五六月,而上一次的回信已是半年前。
池晏一直知道,木兮并不爱写信,能回自己便不错了,因此也并没有他想,只想快点结束战争好回到她身边。
他的师尊可不好养,娇着呢?也不知道这三年瘦了多少?
此时已入夜,天气微凉。
池晏在烛火的照耀下,看盼望已久的信。
信是木兮写的,池晏如往日一般,珍而重之地打开,内容不多,却让池晏的双手颤抖异常,紧紧握着纸张。
他觉得他看错了,怎么可能呢?一定是灯光产生的错觉。
对,师尊说过,灯不亮的时候字会看不清,而往往这时候大脑会给人带来错觉。
池晏将信几乎贴近火烛,然信里还是清清楚楚地写道:
渊之,我走了。
云游无方,勿寻。
池晏不信,木兮就这样离开,说好等自己回去的。
他不信!
这一定是个玩笑,师尊开的玩笑罢了。
他被木兮抛下了,怎么可能!
池晏不信,然心中的预感已越来越强,忍着窒息的感觉,颤颤巍巍地把那一小袋东西打开,而里面只有两块玉佩。
一块是代表依人阁,一块代表鹰阁的私兵。
六年前,木兮就暗中饲养私兵了,她也从没有瞒过池晏,池晏也一直参与在其中,知道怎么找他们。
可是,现在,木兮都交给自己了。
这是她的心血啊,为什么啊?
池晏踉踉跄跄地跑出帐外,可四处荒野,他去哪找?
四处黑暗,如同他的世界,又恢复了黑暗。
神明赐予的暖阳,终究不会在黑夜里长存。
池晏不顾皇令军令,连夜出城,日夜兼程,一路跑死了三匹马,一月的路程,被他缩成了七天。
池晏面目惨白,眼角泛红,好似下一刻便会倒下。
他几日不吃不喝地奔跑,仅仅靠着一点念头支撑。
无咎城,三年前,两人曾住的宅院。
从外看,如昔日一般,只是,里面好似已没了人烟,不知具体何样,是否还像从前?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吗?
池晏颤抖着双手,忐忑不安地推开大门,但眼前的景象令池晏不得不明白,他真的被抛下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秋风瑟萧,繁花不再,股股秋风不仅凉了天,也凉了他的心。
这才是秋天这座宅院的真实样子,而不是繁花似锦,即使在冬雪来临,万千娇花仍伫足而立。
木兮不是常人,他一直知道,她每一次离开,总是神秘而没有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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