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夕阳将落,红霞满天,池晏从关太傅那归来,走在回程的宫道上。
他的身体经过一年的调养,各方御医的拼死拼活,加之平日的习武,终于将损败的身体调理到正常水平。
池晏路过御书房殿前,听到两三个宫女在暗处密谈。
神色微动,停下步子。
他本不欲多听,但奈何……
“今日陛下又招吕大人了,到现在吕大人还没有出来。”
“今日怕不会又留吕大人共餐吧。”
“八成是,陛下至今未立君后,而吕大人貌若潘安,温润如玉,这天下没有女子看到他会不产生一点思慕之情,陛下定也不会免俗。”
“说到这,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这池侍卫来宫里这么久,除了一开始陛下对他极为重视,可如今也没再见到陛下对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好奇心和新鲜感都有个时期,池侍卫这么无趣,怎么能和吕大人比呢。”
侧方走来一宫女,厉声低声道:“芙兰,景心。”
“橙姐姐,怎么了?”
“帝心难测,慎言。”
雾橙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在这宫里活这么久还没有一点认知的。
“谢橙姐姐提点,但我们以后对吕大人还得再恭敬些总是对的。”
“你……”
雾橙眉眼紧锁,眼珠转动,紧急地向两人提醒。
池晏知道他定然被看到了,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不过路过时,周围唯有寂静。
声音是熟悉的声音,这三人池晏常常见到,她们惯例都会在女帝身边。
像这样的话他也听到不少,从宫人的话中他知道吕大人来过不少次了。
她们议论的吕大人他也见过,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文采佳绝,几日前在关太傅那遇到,这才知道他竟是关太傅的得意门生。
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个人,只是没成想就是吕逸。
五日前,陛下把他叫到了御书房,他在那遇到了吕逸,至今他仍记得陛下看他时的赞赏和浅浅的笑意。
那是在他身上从没有过的。
池晏突然意识到,那一日之后他就没有见过陛下了。
不知何时起,木兮让他留在御书房的时间越来越少,平日不是在袁泽那习武,就是在关太傅处修学,他见到她的时间变得屈指可数。
可他就住在乾清宫啊。
池晏眼角微垂,向居所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吕逸也出了御书房,离开皇宫。
木兮坐于窗边望着天上的圆月,沉思良久。
“萧梵,明日是民间所说的七夕吧。”
位于木兮身旁的女官萧梵边磨墨边回道:“是。”
“池晏最近在做什么?”
萧梵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同往日一样,读书习武。”
天天蹲着看人家,还问我?
“嗯。”
木兮当然知道,只是她许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说来也奇怪,他好似有什么魔力,让她总是忍不住地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即使平日她找袁泽和吕太傅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可终究不一样。
不过这两人也太没眼力见,没看出她想找的不是他们自己吗?
后来她只得无奈,认真讨论政事。
“袁泽和关太傅最近如何?”
听此,萧梵沉下心来,温和对木兮道:“新兵入伍,袁将军去挑选新人入北光军,近期会比较忙碌。”
木兮点头,“关太傅如何?”
“陛下前期说的问题关太傅一直牢记于心,今早递上奏折,自请闭关独造三月,发誓要将新史书写完整。”
“嗯,他知道吗?”
“池侍卫不知。”
木兮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中的奏章,可十几秒后,目光仍没有丝毫转移。
一刻钟后,久久没有翻动的奏章被放了下来。
“萧梵,明日午时,宣告朕偶感风寒,闭不见人。”
未尽之言萧梵明白,可还是抬眼看了一眼木兮,不免震惊,但却不再同当日一般贸然冲撞女帝。
帝王一怒,浮尸万里,她是见过的。
“是。”
这池晏果然是一个男狐狸精,她如今只希望池晏能安分守己,不要做出什么惹怒陛下,亦或者危害社稷的事。
第二日,木兮处理完政事便走到偏殿。
此时已是午时,池晏也将从关夫子那处归来。
木兮看着桌前的美味佳肴,一手托着侧脸,一手拿着玉筷,慢慢向其夹去。
池晏一进屋便看到这样闲然的场景,神色一顿,虽然已有心里准备,可屋中突然出现一人,还是略微不自然,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掌权者,可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陛下。”
“坐,吃饭。”
木兮语调平淡,她不知道她的话和平日上朝时的毫无区别。
是属于上位者的下垂,清冷无情。
“是。”
木兮看着对面埋头干饭的人,心中的 不自在更加显着。
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不喜欢这样的相处。
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御厨精心准备的饭菜好似也味同嚼蜡了。
看到池晏坐下,拿起碗筷,木兮才缓缓道:“饭后收拾一下出远门。”
终于,木兮看到低头干饭的人抬起头来,眼含惊色,浅浅的,好似于无。
“是。”
木兮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情绪淡泊的人,可自从见到池晏,她才明白,与他相比,终究差了些。
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总不会存留在他眼中一刻。
她总想着,若是他眼里能映出光彩与神色,本就盛世美颜,那将是如何的绝伦。
一顿饭,在寂静无声中度过,途中没有任何交谈,唯有碗筷叠递,却也难得温馨。
原来,这就是有人陪自己吃饭的暖吗?
池晏刚将包袱理好,一打开房门,便见女皇陛下等在屋前。
两人从宫门出来,马车行驶了一小段路,街上的热闹声便清明了许多。
“吏官都道国泰民安,但真实状况如何,还得暗中亲探。”
池晏一直以为木兮不会解释,何况帝王的心思不可猜,但没成想,竟在这听了这一席话。
“百姓能有陛下,乃是天下之大福。”
木兮斜眼一挑,“虚伪。”
这天下谁不骂她暴戾。
华灯初上,人潮涌动,七夕佳节,情意绵绵。
木兮走在前,池晏位于后,迈步华街,不到一会,池晏手上已满是物件。
好不容易把东西让人送回客栈,木兮又看中了其他东西。
“两串。”
木兮刚拿过糖葫芦,顺手又将其往后递。
手上的微酸感提醒她,她的异常,木兮顿住,心神一愣,随后面色如常,回身。
“池晏,拿着。”
池晏立于几步之外,迷茫地看着身前的冰糖葫芦。
直到木兮说话,才敢听令地将其接过。
“是。”
木兮盯着池晏,目光灼灼,如寒气覆面,迎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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