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备有水,等木兮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了干爽,便换上了新的衣服。
只是,本应睡在马车里的人不见了踪影。
“池晏。”
车外也没有人应答。
木兮低眉。
难道把人吓跑了?
跑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孩子有了吗?
木兮步伐轻浮,靠着车壁慢慢走出马车,随后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从小挎包里掏出哨子。
“吱吱——”
声音如鸟鸣,山幽风静。
黑影从远处移近,如一阵风般,下一秒跪在木兮面前。
“陛下。”
元识双手抱拳,低头。
“如何?”
“如陛下所料,玚城闹了灾荒。”
“嗯。”
木兮看着远处的密林,回答得漫不经心。
“元达如何?”
这……
元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随后才缓道:“老大已入玚城多日,但终没有收获,并且他发现太守府里并没有太守,农官李大人也不知所踪。”
“好,下去吧。”
“是。”
木兮坐了一会,便慢慢吞吞地走回马车,过了一会,她听到了响动声。
“池晏。”
门帘外果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属下在。”
还好,人没跑。
她可不认为一晚就能把孩子造出来,孩子的爹暂时还得留着。
池晏将车帘打开,将水桶放回马车暗格。
木兮看着池晏自顾自行,全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的模样,厉然出声。
“私自外出,可知罪!”
池晏不缓不慢,继续手里的活。
“三刻钟前属下向陛下请示过。”
嗯?
难道是?
木兮想起了什么,随之不愿再想。
唉,让她老脸往哪搁。
见池晏停下,预备坐在马车上,木兮立即出声,“向西出发。”
既然一晚都不让她睡,那他也别想好过。
池晏嘴角上扬,笑着。
“是。”
马车内,木兮撑着头,拉开窗帘,似在看远方的景,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这一天一夜的荒唐事。
此刻唯有庆幸,幸好药下给了自己,不然她帝王的威严更是被踏得一败涂地。
不对,更被踢得面目全非了!
两人一路向西,于半月后在一处村庄路口处停了下来。
西方土质多数劣等,加之气候恶劣,黄沙飞舞,每年的粮食收入一年比一年低。
当地府官每年上奏,朝堂皆发放粮食补助下来,可仍无法解决,一年前被派去农官在两月前发现字迹有异,难保是否还活着。
“陛下,到了。”
池晏下马,将手递到门帘处。
门帘轻挽,一只玉手从内伸出,池晏轻轻握住,将娇弱的人儿从马车里扶下来。
木兮扫视周围稀稀拉拉的菜地和粟田,眉头紧皱。
本应是耕种的季节,这一路上,却只有一两个人正弯着腰拿着铁锹锄地。
“我们暂留这里一段时间。”
“是。”
“小魔女,大暴君,稀稀拉拉要人命;百家官,万家权,人人都供为祖师爷。”
四五个孩童从村子里跑来,蹦蹦跳跳跑到路口。
池晏心里一惊,连忙看向木兮,却愕然发现对方面色如常。
这样的事木兮早已听过不少,只是她该说他们童真呢,还是不怕死呢?
待几人走近,为首的小男孩摸着下巴,面露困惑,“大哥哥大姐姐,我好像没见过你们,是邻村的吗?”
其他几个躲在该男孩和另一个年纪较大一些的女孩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
小女孩从男孩后面站出来,眼含星光般,“漂亮姐姐,早就听说邻村出了个美貌天仙的村花,难道就是姐姐吗?果然好漂亮啊!”
木兮嘴角微启,即便她是女帝,她也不免俗,语气上扬“不是,想来找村长,你们可以给我们带路吗?”
“好哦。”
小女孩转身准备带路,却被身边高个的女孩拉住衣袖。
“嗯?”
小女孩侧身一看,“花姐姐,怎么了?”
被叫为花姐姐的女孩,名为花芙,头凑在小女孩耳边低语,“不行,如果他们是坏人怎么办?”
几孩童瞬间警觉起来。
可这迟来的警惕却让木兮心里一寒,面上无异,哭笑不得地对几人道:“小家伙们,我们已经到村口了,要发生什么也来不及了呐。”
“对噢对噢,哥哥姐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月慈——”
“漂亮姐姐,我带你去。”
“好。”
木兮面色柔和地回答,却在几个孩童转身的那一刻眉目阴沉下来。
她望着孩童身上的补丁,双手紧握。
她一直都知道,说什么国泰民安、衣食有余都是谎言,只是远在都城,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不曾想就连小小孩童都有了防范之心。
可见,实况有多糟糕。
这方副官,也该下台了。
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她不想晟国的孩子们像她曾经一样不知明天是否还能活着。
她想给他们留下选择的机会。
木兮和池晏在孩子们的身后见到了该村的村长即里正。
他们一路走来,房屋的破败映入眼帘,毛胚草顶,仅仅能遮风挡雨罢了。
里正的家按理说当是全村屋所比较好的地方,可也只是多了个小院子放些干瘦的鸡鸭。
“村长爷爷,村长爷爷……”
屋里头发发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推开了屋子大门。
“月慈,你们来了,”老人一抬眼却还见多了两个外地人,“你们是?”
“老村长,我们从郭尚逃难来,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木兮微靠在池晏身边,说话时眉眼含情地看向池晏,向里正表达来意。
“郭尚?”
郭尚村长也有听过,那里被出了洪灾,极为严重,百姓被安排到周围的城镇里去了。
只是……
怕只是苦上加难了。
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可明明那里什么都没发生!
唉!
老天爷啊,怎么这么苦。
“但你们……”
不过这里离郭尚可不是一点距离,没半把个月来不了。
而且看着也不像逃难的人吧。
虽也是粗布麻衣,但这两身衣服在他们这也太亮堂了些。
村长眉目一挑,左右来回看着木兮和池晏,眼里闪着亮光,是八卦又兴奋。
即便生活无奈,八卦之魂也不会熄。
这男的一看就是全听这姑娘的话,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要么这姑娘是他主子,要么她还是他主子,不过应当是千金小姐带家奴私奔,跑到这地方来了。
来哪不好,偏偏来玚城。
木兮无奈,不用问她都已经猜测到对方想到了什么。
毕竟是她故意引导他的。
何况老人家的任何心思、想法全表露在脸上。
沧桑的面容下还是个老顽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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