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学夫子家中并未有人在做官,因而只能住在外城,离谢淮安不久前搬进来的新家有一段距离。
来去那位女学夫子的家中需要经过繁华热闹的外城主街道,往日里这些小摊小贩和逛街的百姓们在看到有马车经过的时候,都会选择避让,生怕自己冲撞到马车中的贵人。
谢淮安两人去时十分顺利,考察了一番那女学夫子的谈吐言行,便一同敲定了人,让他明日就上门教两个孩子读书。
在回来的路上,谢淮安挡在斗笠面纱下的眼睛却一眼瞥到了路边小摊上的酸果。
瞿云意看他盯着那酸果忍不住咽口水的模样,主动开口说自己下车买些回来。
谢淮安这段时间嗜酸,听到瞿云意的话便也点了点头,劳烦他帮自己带一些回来。
于是就喊住了车夫,让他在路边停一小会儿,瞿云意也迅速地下了马车走至摊子上买酸果去了。
寻常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想要买些路边摊上的东西,都是这般将马车停至靠近摊子的一边,尽可能给其他马车或是行人过路的空间。
那车夫也是个熟手,马车也停靠得十分靠里。
可却没想到正当谢淮安掀着帘子往摊子上瞧时,马车附近的人群发出了阵阵尖叫声,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
只看那一匹疯了似的马直直地朝着谢淮安所在的马车冲来,马上的人面容惊恐,手忙脚乱去拉缰绳,可越慌乱越无法控制住马。
“少夫郎!不好了,有马撞过来了!”
本来正百无聊赖观察四周的车夫听到周围人的尖叫声,这才发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马,一双眼睛瞬间瞪大。
他急忙抽了抽鞭子,欲想将马车驾驶离开那匹马冲撞的范围,但却因为发现得太晚已无济于事。
马车内的谢淮安从车窗观察到这一幕,吓到整个人往后一缩,他身旁的绮罗和绫罗等人反应过来后齐齐将人护住,想要娇小的身体保护自家少爷。
路旁正等待着商贩包装酸果的瞿云意猛然转头,见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随后冲了过去朝着马上那人大喊道:“快拉缰绳!快啊!”
“我拉不住啊!”那人吓得五官乱飞,好不容易才扯住了缰绳往外拉,抬头却发现两方已近在咫尺。
套马车的马由于受到刺激,一反平日里的温顺,就是十分熟练的车夫也控制不住。
更何况车夫此时也已听天由命,那马无人控制更是左右乱窜了起来,竟与发疯的马的距离越靠越近。
瞿云意呼吸一滞,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
马路旁的不少姑娘双儿们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正要撞上之时,那马向前奔腾的动作一顿,随后整匹马侧翻了过去,发出尖锐的嚎叫声,马上的人也被甩了出去。
马车夫立刻抓住机会,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乱窜的马给控制住。
危机解除!
瞿云意一张俊脸煞白,没理会一旁嬷嬷的轻声安慰,急急忙忙翻身上了马车。
看见被两个侍女护着的谢淮安没事,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见谢淮安整张脸越皱越紧,捂着腹部的手青筋尽现。
“肚子……肚子好痛。”
马车内的其余三人神色巨变。
“周叔!快,快去医馆!”瞿云意捏着帘子的手一紧,转头朝着马车夫焦急道。
“瞿少爷,这马受了惊,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怕是没办法走了呀!”
周叔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看少夫郎那模样便知道他这是被两匹马闹出来的动静吓到了,必须立马前去医馆让大夫看看情况,但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去找……去找群青哥。”谢淮安痛到整个人都在抽搐,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
“绫罗,快去找姑爷!”绮罗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意欲让自己冷静下来。
绮罗点了点头,迅速从马车上跑了下去,朝着宛平县县衙跑去。
绮罗将谢淮安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少爷,我先背您去医馆。”
“你一个姑娘,哪有这个力气。”瞿云意按住了她的手,背对着谢淮安蹲了下去,“快搭把手,把你家少爷扶到我背上来。”
“可是瞿少爷你……”你也是双儿,能有多大的力气把人背到医馆呢?
剩下的话在瞿云意回视过来的目光中咽了回去,绮罗咬了咬牙,扶着谢淮安站起了身。
“你们都不必背了,我家马车就在外头,可以带人过去。”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瞿云意顺着声音慢慢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冷冽的眼眸。
是霍灼!
还没等马车内的几人反应过来,霍灼便又催促道:“宋夫郎情况危急,时间不等人,快!”
瞿云意此时也顾不得心中那些尴尬感,和绮罗扶着谢淮安上了霍灼的马车。
只待几人坐稳,马车便快速且平缓往最近的医馆行驶而去。
待宋群青焦急忙慌地冲了进去时,站在屋门口的瞿云意眼睛一亮,连忙扯着他将情况说了清楚。
看着一向镇定无比的宋群青因着自己朋友而露出的惊慌神情,瞿云意眼神微闪,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之意来。
他安抚道:“大夫说淮安受了惊吓,好在他身体向来康健,这次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喝上几个月的药。”
闻言,宋群青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天没有陪在谢淮安身边,竟然发生了如此惊险之事。
好在有瞿云意和两个丫鬟陪伴在谢淮安身侧,好在有……
“谢谢你……”他直直盯着抿着唇的瞿云意,声音略带嘶哑,旋即看向双手抱臂倚靠在墙上的霍灼,“也多谢霍公子出手相救,宋某感激不尽。”
听着瞿云意的描述,宋群青意识到霍灼不仅仅只送自家夫郎去医馆那么简单,怕不是那马倒下也与他有关。
霍灼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不必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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