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山有些沉默,一言不发。

    “他说”

    “让我准备点医术,他下次醒了要看。”

    “说这东西,他用的上!”

    说着,女人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的角落里,那是一个大柜子,只不过被她用布给遮挡上了。

    她猛的拉开遮布,露出那柜子的样貌。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医术!

    各种关于如何治理伤势,能量转换,妖植,妖核的药性,作用

    “那时候,念安才三岁半!”

    “袁老,三岁半啊!”

    “她和父亲在一起聊天的时间,只有三天!”

    女人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面对女人的话,袁青山叹息一声:“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好像和现在的小孔年纪差不多吧”

    “再然后,又是五年!”

    “五年后,您又来了,还是这个箱子!”

    “老孔又醒过来了”

    “这次他甚至没来得及在家里待上一天,就拎着几本医术急匆匆的走了。”

    “念安还在上学啊,他甚至等念安放学,看一眼念安的时间都没有。”

    “是,他有自己的信念,您也有自己的理由。”

    “墨阁也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但您说的这些,层面都太高了,我听不懂!”

    “我只知道,念安放学回来的时候,哭着问我,爸爸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您说,我该怎么告诉她!”

    此时女人的情绪已经陷入到某种剧烈的波动之中,她嘶吼着喊着,用手指着自己身后的女儿,问着。

    女孩默默抱住自己的母亲,没有说话。

    “家,国,天下!”

    “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这些年也学了点。”

    “我也懂”

    “但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是老孔啊!”

    “为什么!”

    女人没等袁青山开口,就再次说道,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重新恢复平静。

    “这些年,老孔醒着,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他每次醒过来,我的心都是揪着的。”

    “我怕啊”

    “我怕这次回来的,不是昏迷的他。”

    “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哪有人运气这么好啊,每次都重伤回来,不死”

    “有时候我就在想,让老孔就这么倒着,也挺好。”

    “至少他还活着,我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他。”

    “也算是给心里留下一个念想”

    “或许您各位努努力,天下太平了,就不需要他再起来拼命了”

    女人还是有些啜泣,但情绪已经逐渐有了好转。

    她只不过是将这些年里,心中所积攒的委屈宣泄出来。

    “您去吧”

    最终,女人还是默默让开了身子,远远的注视着卧室内的孔弘方,眼神复杂。

    “但我终归”

    “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啊。”

    “他有他的选择,您有您的顾虑。”

    “我不能替他去做决定。”

    “但袁老,我只求您,求您”

    “争取让他活着回来。”

    “哪怕他依旧昏迷,至少我每天还能看看他,替他擦擦身子。”

    “谢谢您了”

    女人向后退了两步,远远的对着袁青山深鞠一躬。

    女孩就这么站在女人身后,但她的腰却没弯,反而挺得笔直,眼神中满是坚毅之色,拳头也攥的很死。

    “袁爷爷,明年,我就十八岁了。”

    “下次”

    “我会替我父亲去的。”

    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明亮。

    语气,是那样的坚毅。

    无惧,无畏。

    虽然是一个女孩,但却英姿勃发。

    她,同样有着自己的信念。

    就如同她的父亲。

    或许她的理念,也是守护人族。

    亦或者,是守护自己的这个家。

    她的母亲

    “有些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但”

    “我会尽力的。”

    袁青山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右手攥拳,用力锤击心口。

    对着眼前这甚至从来没有修炼过,也是这世界上最平凡的妇女,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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