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对于李青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师姐的生日!
李青从来没有为师姐过过生日,因为每年生日来临的时候,师姐的父母就会来接她。
师姐也从来没有给他过过生日,因为李青也是那一天出生,李青不愿意过生日。
李青从某种角度来说,和师父很像。师父的不幸发生在他的前半生,而李青的坎坷发生在被师父带走之前。
上辈子李青在少年的时候。会偶尔回老家去看看奶奶还有其他亲戚。在某一次,他偶然间听到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真相。
原来他亲生母亲在怀他的时候,其实打过一次胎,但是他命太硬没打掉。他是在家里出生的,草草的就生了下来。他出生那天,父母也不打算要他,就不准备剪脐带。后来是奶奶抱着他去了医院,听说那个时候剪脐带需要四块钱,奶奶钱不够还是向邻居借了两块。在满月的时候,他又被扔过一次。扔在一处桥边一天一夜,后来被爷爷抱了回去。
这也是李青上辈子不过生日的原因,最开始是不知道生日是什么时候,师父知道却没有告诉他。后来他得知了真相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师姐每次生日回来,都会带一堆好东西回来,美其名曰赏赐他的。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师姐给的东西他都一一收下。
和李青不一样的是,师姐之所以跟着师父,是为了吊命。师姐她先天体弱,看过很多医生都说是早夭之相。后来她父母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要找一个命硬的道士寄养。后来几经辗转,就找到了李青师父这里,师姐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跟着师父学习内家拳。
那个时候,师姐才三岁零几个月。
凉月高挂,清清冷冷的月辉洒下,照得地面上一片似水柔情。
月光打在身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过了凌晨,应该就算是了吧!”
李青自语一句,一步踏出来到山顶。
李青来到崖畔,独自远眺,整个世界像是一幅泼墨画静静地躺在画纸上。
此刻,唯有清风、明月,以及自己而已!
迎着夜风,李青起手抱圆,黑白二气流转。
就在李青开始动作的时候,他的身侧出现一个同样起手抱圆的幻影,与他的动作如出一辙。
起手抱阴阳!
李青在月光下乘兴而起,开始打起了太极。
左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左右搂膝拗步——手挥琵琶——左右倒卷——左揽雀尾——右揽雀尾——单鞭——云手——双鞭——高探马——右蹬脚——双峰贯耳——转身左蹬脚——左下势独立——右下势独立——左右穿梭——海底针——闪通臂——转身搬拦捶——如封似闭——十字手。
收势,还原归一。
待到太极拳二十四式打完,两个身影一同归于平静。
这是李青学的第一套完整的拳法,教他的人是师姐,师父只是在一旁看着。偶有偏差,他才会出手纠正,然后还会敲打师姐的脑袋。如果是纠正过后再出错,那么两人一起挨罚。
李青向半空望去,那里缓缓显现出一条河,一座石桥。
身侧的幻影一点点消散,而桥上多出两个孩子的身影。他们并排坐在桥边,一起摇晃着脚丫。
李青临空踏步走上了石桥,他身影缓缓变小,也坐在了桥边,他坐的位置刚好是其中一个孩子的位置。
“师弟,我要是死了,你会忘记我吗?”
李青如同当年一样,摇了摇头。
“嘻嘻…谅你也不敢。你要是忘了,我就变成鬼来找你,鬼知道吗?呜——”
李青还是如同当年一样,点了点头。
“你是哑巴吗?就知道摇头点头!”
“唉!算了!闷葫芦!师姐才不会死,我要活着,爸爸妈妈将我送到师父这里,就是想让我活着。等我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师姐突然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看过去。然后,师姐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李青的头上,然后轻轻揉了揉。
“师弟乖,不哭!不哭!”
李青抬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人,一如当年还是孩子他。
“看什么看,师姐好看也不能多看。小心我告诉师父。”
师姐眉毛竖起瞪了李青一眼,伸手在李青眼角胡乱抹了抹,又开始继续絮叨。
许久之后,师姐站了起来。
“走吧,该回去练功了。不然师父又要罚我们了!”
师姐走了几步见李青没动,又转身后来。
“师弟,走啦!”
师姐拉住李青的手,将他拽了起来,拉着他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李青看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走着。那是无论历经多少岁月,都无法磨灭的一幅画卷,如镌刻在灵魂中一般。
如今桥上就只剩自己,李青低头看看河水中的倒影,对影成三人。
李青双手枕后,躺在石桥上,嘴里轻声呢喃一句。
“师姐,生日快乐!”
许久不曾睡过觉的李青,这就样以月光为被,闭上眼睛临空而卧。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李青这一睡,便是许多日,大有长眠不起势头!
李青沉睡的地方,更是千彩流光,这使得山顶的地方更加如梦似幻。
李青睡去的第二日开始,天天便哪儿也不去了,一直在山上守着李青。
李青睡去的第十日,北宸杏子丢下了所有的工作,也是在山顶陪着。
“儿子为什么还没醒?”
“没事,以前儿子也睡过,比现在的时间还长呢!不是好好的醒过来了吗?”
李信不停的在一旁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他一边心里给自己安慰。
“可是…”
望着半空那几乎凝实的河水和石桥,以及变成小孩子模样的儿子,北宸杏子眼神戚戚然。她似乎看到儿子一个人坐在桥边,默默的流泪。
“杏子阿姨,别担心。李青肯定没事,他应该是在修炼。他曾经说过有一种大梦千秋的修炼方法,他在梦里修炼呢!你不要将身子急坏了,否则他醒过来会担心的。”
野原琳见北宸杏子那么担心与难过,说了一个自己都不怎么信的谎话。
然而,下一刻她听到一个声音,心里顿时大喜过望。
“大梦谁先觉,生平我自知。”
她抬头看去,发现半空中河水和石桥开始慢慢淡去,李青则是起身闭眼伸着懒腰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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