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两分钟后,李长丰也从小院里走了出来。
一进车子后,便吩咐道:“小石,去锦星饭店。”
“好!”
启动车子,就往县城的方向来。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石怀宽很识趣地打开了收音机,是永安市广播电台,里面正播放着时政新闻。
李长丰没说话,全程闭目养神,但看得出是有在认真地听广播,这可能是他的一个习惯。
没一会儿,车子就驶进了县城,在过了艾乐酒店后的第一个路口后便掉头了,又打了右转灯,就在艾乐酒店的斜对面停了下来。
锦星饭店在长兴县可是名店,因为它的长兴本地菜做得很不错,特色菜还真有那么几道,宋缺之前有陪宁怡来吃过。
进了饭店后,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包厢。
石怀宽把后备箱的酒给拿到了桌上后,便识趣地下了楼。
宋缺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看,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艾乐酒店的大门口,可谓是华灯璀璨,人头攒动,好一副红火的生意状。
这时,他不禁地想起了和小雪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怎么?想去大酒店吃啊。可惜,那边消费太高了,我可请不起。”李长丰早就瞄见了宋缺的眼神,便打趣着他。
“听说背后大老板是市里的,当时为了能把酒店留住,县政府好像给了不少的优惠政策,后面县里镇里的接待工作也都安排在这里。”
听到这些话,宋缺不禁一咯噔,这种模式跟化工厂简直是异曲同工。
只是,现在化工厂算是暴雷了。
“哦,是这样啊。”宋缺尴尬一笑,随即说道:“要摆谱的话是要去那里,但要是单纯吃饭的话,还得是锦星了。”
“没错,就是这个理。”
李长丰大笑过后,顺带点了一只长兴熏鹅,还有两三个凉菜,都是些下酒菜。当然,还嘱咐把熏鹅分一些给楼下的石怀宽。
几分钟后,几道凉菜就都上齐了,也便开了酒。
“宋缺,这次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别抢单,也别嫌酒差,我那点工资你也清楚,就只能请你喝这个了。”
说着就给宋缺倒了一杯,宋缺本想接过酒瓶反过来给李长丰倒一杯的,可却被示意坐下了。
“其实,喝酒就是要喝得痛快,跟喝什么酒没关系。”宋缺只能顺势回答刚才的问题。
喝酒,喝的是情怀。千杯不醉也罢,一杯倒也好,尽兴便是好的。
“你说得没错,简单点就是跟谁喝。所以,谢谢你今天陪我喝这杯有点沉闷的酒。”
听李长丰这么说,宋缺瞬间明白。
“李镇长,化工厂的事,你没有做错。村民们都已经答应要离开了,要不是刘传邦在背后捣鬼,这次事件你已经平息了。”
李长丰看了一眼宋缺,便大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可惜,领导更在乎结果。在崔县长眼里,就是胡尧澜出手后局面才最终得到控制的,自然就会认为他的方法是最有效。我和他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以后搭班子,肯定少不了分歧,这对工作的推进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李长丰夹起来一块鹅腿放在了宋缺的碗里,还示意他试一试味道。
宋缺还有些受宠若惊,看来今天的事让眼前这个军转干的铁血汉子多了好多的失落感。
“你还不知道吧!化工厂已经复工了,甚至连停业整顿都没有。胡尧澜亲自做的批复,说是不能耽误老百姓赚钱,少赚一天钱生活可能就多一份艰苦。”
这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要不是任高谦偷偷地告诉他化工厂已经复工了,胡尧澜别说跟他商量了,就连通知他一声都没有。
书记好威风,镇长好没存在感。
这或许就是基层政权的一个特征,每件事一把手几乎可以做到仅凭个人意志来决断。
“复工?开什么玩笑?就不怕再次发生事故吗?”
即便心里有了些准备,但如此明目张胆,还是让宋缺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胡尧澜居然如此独断专行。
“他们要是怕就不会这么干了,上午的村民集会是被压住了,但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化工厂这个雷迟早是会爆的。”
宋缺想了想,也心有所悟地说道:“李镇长,一二把手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而我的原则也很简单,就像上午一样,我始终都认为我们的方法对村民们是最有利的,而且我们也成功了,只不过是被小人窃取了胜利的果实罢了。”
李长丰想试探他的态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说一把手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可一旦反对的人多了,问题可能就需要重新研究了。
对于一把手来说,动用一票否决权没有问题,但使用过于频繁或者在小事上我行我素,那只会减弱书记的权威而已。
再说了,谁背后还没个谁站着呢?
从认识李长丰开始,无论是扶贫办的事,还是火灾的事,李长丰所表现出来的刚正不阿,宋缺是看在眼里的,更是认同在心里的。
哪怕会最终得罪胡尧澜他们,宋缺也会遵从自己的本心。
“宋缺啊,看来我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应该也是没错的,你和我本质上同为一路人,都想凭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村民们实现脱贫致。可你也应该清楚,这条路并不好走。”
李长丰又自己喝了一杯酒,然后拉长语气说着。
“只不过,你刚提上来,而我只是代理的,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法改变。但,我还是想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并肩走一走的,哈哈哈。”
话还没完,应该是借着酒气壮大了点胆。
“如果我是一把手的话, 我肯定会重用你的,会给你足够的空间来施展拳脚的,实现抱负。”
“哈哈哈,好好好,就借李镇长的吉言,我们干一杯。”
宋缺说着,赶忙站了起来,拿起酒瓶给李长丰倒满一杯酒,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从胡尧澜一系列的做法来看,化工厂跟他在表面上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背后是不是还有为人不知的关系,那目前尚无从知晓。
只是有一点,宋缺有很坚定的判断:吉塘镇如果全靠胡尧澜,那脱贫致富可真的就是天方夜谭了。
反观李长丰,如果他能上位,那对于吉塘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甚至对宋缺他自己也肯定是好兆头。
“好小子,你心底是善良,可你也坏着了。话都不明说,就想暗示别人。还真别说,你这种风格可能比我还适合做大官。所以,预祝你官途远大。”
其实,倒不是宋缺故意要这样,但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平白无故地被当成替死鬼,他仍心有余悸。
身正是不怕影子歪,但总得提防小人的暗箭毒计,在心里建立起一道防火墙是真的很有必要的。
李长丰的话让宋缺尴尬了不少,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再开口。
“李镇长,我敬你,谢谢你信得过我,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么多。”宋缺的态度突然就变得有些严肃了,但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政见相同是一回事,但私底下说领导的话又是一回事,要不是同道中人谁还敢嚼领导的舌根呢?
“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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