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猛地转身,将桌上的邀请函收入口袋,拿起墙角的油纸伞撑开,冒着风雨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他要去赴约……赴一场也许根本不存在的邀约。

    而这场邀约改变的,将是他的人生。

    ……

    “前面,就是柳镇了。”

    如墨的乌云之外,两道身影从红尘主城的方向走来,在一片荒寂的丛林前停下脚步。

    “对付一个三阶的小子,需要我们两人出手吗?”

    “别小看他,他可是在【圆圈】封锁下,反杀了三位架构师,甚至还差点蒙骗过主城那边……”

    “不过是取巧的小伎俩罢了,在绝对的境界面前,毫无作用……你我两位五阶联手,他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从柳镇飞走。”其中一人冷哼一声。

    “不要轻敌。”

    就在这时,第三道身影从树林深处走出。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中拄着一根雕刻着木纹的拐杖,看起来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但看到他面孔的瞬间,另外两人脸色一惊,诧异的开口:

    “鹤老?您亲自来了?不至于吧……”

    “不至于?”

    那老人双眸微眯,幽幽看向柳镇的方向,

    “面对那位曾暗杀极光君,亲手导致了极光界域覆灭的黄昏社【红心6】……多做一些准备,总没错。”

    “什么??”

    “黄昏社??【红心6】?!”

    “他?那个就是最高级通缉犯【红心6】?他……他竟然在我们红尘界域?!”

    听到鹤老的一句话,其他两人顿时大惊失色。

    “红色戏袍,变脸,死而复生,行事风格诡异莫测……这几点重叠在一起,应该是他没错。”鹤老扫了二人一眼,“现在,你们还敢轻视他吗?”

    其他两人立刻摇头。

    三阶戏神道,与黄昏社的【红心6】,完全是两个概念……没有人敢轻视一个曾凭一己之力,险些毁灭一座界域的恐怖存在。

    鹤老拄着拐杖,目光望向远处缓缓挪动的黑色乌云,夹杂着雨滴的狂风将三人的发丝吹的翻飞……

    他敲了敲手中的拐杖,缓缓开口:

    “走吧……”

    “今日,诛杀【红心6】。”

    ……

    哗哗哗哗——

    倾盆大雨洒落柳镇,飓风席卷之下,两岸的柳条无序纷飞;

    密密麻麻的涟漪在水面荡开,晕出一抹红色碎影,沿着岸边缓慢前行,他手中撑着一柄素色的油纸伞,在雨滴打击下发出哒哒声响。

    “应该就在前面了……”陈伶看着眼前雾蒙蒙的荒野,喃喃自语。

    有了林溪的前车之鉴,陈伶这次特地找了一柄没有任何图案的伞,而且时刻防备着四周,毕竟他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抵达柳镇,又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也许是风雨的缘故,此刻的道路上没有其他人影,陈伶独自行走青石板上,安静的仿佛世界都只剩他一人。

    他向着东方,逐渐远离城镇,周围的房屋也越来越少,与此同时,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掌,能明显感受到一股炽热正在升起……

    陈伶抽出手,发现正是那张邀请函在散发着热量,尤其是落款的「戏子无名」四个大字,正在散发着微光。

    “看来这东西才是进入演出场地的钥匙……是某种禁物,还是上面字体的原因?”陈伶若有所思。

    陈伶手握邀请函,在荒地中继续前行。

    终于,随着他一步迈出,空气中荡起阵阵涟漪,就像是有某种隐形的帘幕,随着他的到来被掀开一角。

    陈伶突然停下脚步。

    大雨顺着油纸伞的伞檐落下,陈伶的目光透过水汽,看着身前微微拂动的无形帘幕,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在其上,却宛若无物般穿了过去。

    “这是……”

    陈伶试探性的伸出手,探向前方,随着他的指尖拂过,无形帘幕也被拉起一角。

    与此同时,陈伶手中的邀请函,也灼热无比,像是有人在帘幕之后呼唤他。

    “只有拥有邀请函,才能进入帘幕之后么……”

    陈伶撑伞站在拂动的空间帘幕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迈着大步走入其中……无形的帘幕拂过陈伶的肩头,他的身形凭空消失,仿佛已经抵达另一个世界。

    红衣消失在雨幕之中,十分钟后,一袭青衣同样从远处走来。

    李青山撑着伞,身上已经被风雨打湿,他用袖子护住邀请函,被雨水糊住的眼睛艰难的打量四周。

    而随着他的前进,手中的邀请函开始发光发热,最终他也被指引到了无形帘幕之前。

    “这……”李青山看到眼前梦幻般飘动的帘幕,眼眸中浮现出错愕,

    “真的……这邀请函竟然是真的?”

    这还是李青山第一次如此接近神秘现象,好奇又担忧的拨弄帘幕好一会,环顾四下无人之后,还是闷头走了进去。

    随着李青山的进入,那道无形帘幕逐渐消失在雨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一只脚掌踏入水洼,带起滴滴水珠消散空中。

    李青山撑着伞,茫然的环顾四周……穿过无形帘幕之后,他依然在柳镇的荒野上,即便回头望去,来时的道路也十分清晰,仿佛刚才的帘幕只是一场错觉。

    但李青山清楚的知道,那并非是错觉,因为漫天的雨水划过他的身体,却像是无物般穿梭而过,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不……与其说是他不存在,不如说雨滴与他已经不在一个世界。

    李青山能看到雨滴划过雨伞,穿过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一抹湿润,就像是某种全息投影,徒有其表却并不存在,而在这大雨的浇灌之下,眼前的地面竟然还是干的。

    李青山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心中的疑惑之色越发浓郁,他收起了雨伞,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在他眼前的荒野中,伫立着一座木质的简陋舞台。

    从外表上看,这几乎是李青山见过的最破的舞台,几根木桩刺入大地当做地基,台面的木头都被磨损的有些褪色,在那孤零零几根长棍支起的台柱上,大红的帘幕随风轻舞,透过帘幕间的缝隙,甚至能看到后面漏风的露天后台。

    李青山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低头确认了一下邀请函的内容——

    “戏道古藏诚挚邀请您,见证新历380年界域演出现场。”

    初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李青山下意识的觉得,这应该是一场相当华丽庄重的演出,至少应该比花都戏团好上百倍,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戏道古藏”……但当他看到那座简陋舞台的时候,心中的幻想破灭了。

    这是李青山见过最破烂的舞台。

    李青山的目光继续看向周围,在那简陋舞台之前,摆着两排同样简陋的木椅,应该就是观众入座的地方,一共大概也就十几个位置。

    简陋的舞台,空荡的坐席,

    在漫天无法触及的风雨中,

    唯一道红色身影,安静而孤独的坐在最前排。

    看到那身影,李青山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错愕,他试探性的开口:

    “林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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