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贼人的谨慎还真是出乎意料。
除了被官府收走的人血证物,以及他设置的那些机关毒药。
整个院中,里里外外竟一点能表露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登记的身份是假的,为他佐证同乡的所谓表哥是花钱买通的。机关自制的,毒药自配的,没有来处可以查询。
李相夷思量片刻道:“倒不是一点线索没有。”
众人纷纷看向他,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顿了顿,吐出几个字:“武功路数。”
江湖人最容易暴露来路的就是武功路数,哪怕如李相夷的武功都是自创的,但也都带着派系风格,飘逸潇洒。
因地方不同,来自天南海北的武林中人所学路数也风格迥异。
北方的武者路数就更厚重粗犷,南方的武者招式更精致飘逸。而南方也分东南西南,西南的武者出了名的招式诡谲,手段莫测。
昨日那贼人,显然就是出自西南的路数。
擅身法,擅毒。
“西南的”元梦突然想起:“相夷,昨日我们拜访的那第一位货商,不正是西南人士,还是极擅毒的川蜀之地。”
李相夷的语气意味深长:“是啊,而且就住在这一墙之隔的隔壁,未免也太巧了些。”
李相夷将目光投到院墙之上,他记得,昨日那贼人要逃跑时就是朝着隔壁院子的方向,只是被他拦住才未能得逞。
可这院中,右侧临街,后方临巷。
若是想逃跑,哪个方向都比选择左侧有人居住的院子更好吧。
别说院子里有人可以当人质,他是要逃跑,第一时间该想的是怎么好脱身。人质,更适合作为被瓮中捉鳖,逃无可逃的选择。
纪汉佛好奇问:“李少侠昨日还调查了左侧院落的居住人?”
李相夷解释:“根据一些线索查到了几个嫌疑人,左侧的鱼鲜货商,正好在怀疑的几人之中,昨日我们便扮做合作商贩上门探查了一番。”
“那可有查出什么?”
“那货商不会武,我们本想着那贼人能从官府和武林人士中逃脱定然武功高强,便首先将他排除了。”
纪汉佛点点头,确实如此,贼人确实武功不低。
李相夷紧接着又道:“可如果会武的贼人只是团伙的其中之一,不会武的货商也难免可能是他同伙。”
白江鹑抚掌道:“李少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隔壁货商的嫌疑反而更大了,我们不妨去隔壁查探一番,兴许能又收获点线索。”
查,自然是要查的。
李相夷跳上院墙,站在高处往隔壁院中看去。
这一看,他眼神瞬间锁定了隔壁后院中空间巨大,专门定制的鱼鲜运输马车。
昨日他们只在前院和主人家攀谈,竟都没发现那个东西。
“你们来看,那后院的鱼鲜运输马车,有没有更像是个人体运输马车。”
几人也纷纷站上院墙,打量那后院停放的马车。
白江鹑:“还别说,真挺像的。那一个个分格,大小恰好能放下身形苗条的成年女子,稍高挑些的,蜷缩着也能塞进去。”
石水疑惑:“可若他们抓漂亮女子是为了放血,大可以杀了人放血后处理了尸体,也不需要找地方存放啊。”
“谁说放了一次血,人就立马要死,兴许他们只需要最新鲜的从活人身上取下的血呢?”
元梦攀着墙边的梯子爬上来,在李相夷腿边露出个脑袋说道。
天杀的,个个都有武功,随便一蹦就上了院墙,就她在地上瞎蹦跶蹦不起两掌的高度,看热闹都赶不上热乎的。
“呵呵。”李相夷低头看到冒头的元梦,很不厚道的笑了。
元梦抬头狠狠瞪他一眼,还敢笑,自己往院墙上跳把我丢下,你完蛋了。
李相夷伸手把她拉上来,一把揽在怀中。
“元元刚刚说的很对,如果他们每次取血都只要活人身上最新鲜的,那些被抓回的女子,便是最好的人体血库。在用尽之前,便会养起来。”
此话一出,站在院墙上的众人莫名感觉浑身一阵发冷。
被吊着命,关在比棺材还狭窄的小鱼箱里,不停的放血,直至身死。
难以想象,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石水看着那架马车,心里不禁期望,千万不要是他们设想的那样。
她抿了抿唇,还是站出来:“我去看看。”
同样是女子,石水心里更是难受,她迫切想知道猜测是否为真。
地方很近,不过一个纵身的功夫就来到了隔壁后院的马车前。
她踌躇片刻,还是推开了鱼箱的封盖。
盖子打开,里面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石水不由松了口气。
正此时,她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推开箱盖的那个箱子掀翻,而后一把长剑接连挑开了下层隐秘的几个鱼箱箱盖。
石水惊呼一声,显然被里面的画面吓了一跳。
接连三个箱子,里面都是蜷缩的女子。
她们呼吸微弱,面色惨白,已是濒死之色。
她们的手腕都不约而同被浸泡在个满是药水的罐子里。
“是止血凝血的药水。”元梦就瞥了一眼便道出药效。
从手腕处放血,放完便将手腕泡入药水中止血,让她们不至于流血不止而亡。
也更方便能重复多次的使用这些‘血库’。
“当真可恶!”石水红了眼眶,恶狠狠怒骂。
元梦轻叹一声:“先救人吧。”
被掳走的五名女子救回了三个,剩下那两个,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结果。
早在昨日的恶贼被带走时,那位川蜀货商就远远逃走了,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武功,全凭一身演技足够能哄骗人,可不得赶紧溜嘛。
可惜,也因为没有武功,被抓的也很快。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血是他要的,我只是个帮忙打下手的。”
“我只听他说,要,要进奉给什么主主人。可具体是给谁,我真的不知道。”
抓人害人的就是他们俩,逮到这两人也确实是抓住了真凶。
可明显后面还有始作俑者未曾抓获,但线索却在自尽的恶贼处断掉。
李相夷显然不满足于这个结果,却也碍于客观条件,再无法追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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