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莲的桐人在傍晚的时候完全变黑。
她死了。
坚持了足有一下午,相当厉害。
也足够她把消息传给秦远志了。
无论秦远志怎么决定,都暂时跟我没有关系了。
只要他还有一丝理智,在除掉修家寿之前,就绝对不会先对我动手。
至于说他真要完全丧失了理智……一个术士丧失理智,离死亡便只有一步之遥。
接下来,我可以准备过年了。
晚上独自吃饭,很安静。
总是在桌下转来转去的三花猫懒洋洋趴在沙发上没过来。
吃过饭,照常做晚课,然后准时上床睡觉。
连着两晚没怎么睡,原以为今天能睡个安稳觉。
可是躺到床上,却睡不着了。
总觉得缺点什么。
肯定不是被窝里缺人。
毕竟这几天都是分开睡的。
那缺的是什么呢?
我知道,但不能去想,起床给香炉换了一炷香,然后重新躺下,凝神静气,默数十息,安然入睡。
一夜无梦好眠,四点准时起床,做早课,吃早饭,一如往常。
三花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从肚皮状态来判断,它昨天晚上肯定打食了。
我也不理它,吃完早饭,就开始收拾东西。
年前了,有些人得走动,该送的年礼得送。
收拾完东西,正准备出门,张宝山却打来电话。
“你大前天是不是去看守所见了秦远志?”
“是,他想见我,我就去见一见。”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见你?”
“地仙会推举新的仙爷,我和他都是候选人之一,他想跟我结盟。”
“你混进地仙会了?这么快就有资格选仙爷?怎么做的?”
“江湖上的事情,不是光看资格,还得看手段。放心吧,我没参和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想当仙爷?”
“不想。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想在金城混,就得参与进去。”
“这事回头细说。秦远志的要求你答应了吗?”
“没有,他在金城根深蒂固,我跟他结盟,死都找不着坟头,我傻了才会答应。”
“没答应就好。”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秦远志昨天晚上从看守所跑了。现在正在排查,正好查到你。你知道他要跑的事情吗?”
“张队长,我是怕自己在金城能呆太久吗?”
“我也觉得你不能,不过你是重点排查对象,不能不问,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没证人啊,杨晓雯昨天早上回老家过年去了。”
“你现在在家吧,等着我这就过去。”
秦远志离开了看守所。
这是不打算要仇公子那份生意,也不打算要自己原本的明星生意了。
余莲在他心中的地位,比我预计的要高。
但这是好事。
他逃出去一定会去检查余莲的尸体。
只要看到尸体,所有的仇怨都会归到修家寿头上。
希望修家寿能耐够大。
张宝山来得很快,风风火火地进了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迫不及待地问:“知道秦远志会去哪儿吗?”
我给他倒了杯茶,说:“我可没那个能掐会算的本事,不过,他会不会回道场?他有个女人在那里。那天也跟我一起去的看守所,叫余莲。”
“我们已经去过了。”张宝山脸色阴沉,“余莲死了,肚子上破了好大一个洞,内脏都烂得不像样子。这会不会是秦远志逃狱的原因?像你这样的人,总有些外人不知道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吧。”
“你是说秦远志逃出去是为了要给余莲报仇?”
我不紧不慢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端在手上慢慢啜饮。
受到我这个动作的感染,张宝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眉毛当时就立起来了,“你这哪搞的茶叶,也太难喝了。”
我说:“这是神仙茶,多少人想喝都求不来呢,你居然还嫌弃。”
张宝山登时来了精神,“什么神仙茶,也跟你那烟一样吗?”
“你想多了,这就是纯茶叶。”我给他把茶水续满,“天底下哪可能什么事情都跟术法扯上关系?你的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至少我自己没有什么隔空传消息的法子,不会是看守所里有人给他通气吧。”
张宝山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不是。这人被延期羁押的来头挺大,没人敢随便通气。难道他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选老仙爷才逃出去的?这也不太可能吧,逃狱可是重罪,通缉令一发,以后他别想再在金城抛头露面了。”
我不动声色地说:“这就得问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张宝山瞟了我一眼,“真要加入地仙会?以后出事别后悔啊,顾问的身份可保不住你。”
我哈哈笑道:“在金城术士圈混哪可能不接触地仙会?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是他们主动上门来找的我,还是老仙爷之一的龙孝武,我要是不加入,那可就得罪人了。这次能成候选人,我也挺吃惊的,龙孝武事前甚至都没跟我提。估计是临时拉出来顶数的吧,这种事情只能是我这种不需要脸面的新人来做。不过你放心,我只管看外路病,别的事情不参合。你要是对地仙会的事情还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收集收集,真要到了收网的时候,给我算个卧底吧。”
张宝山道:“地仙会做事狠辣诡谲,你参合进去千万小心。我得提醒你一句,尤其是不能借着公家的身份帮他们做事。”
“放心,我拎得清。你信不过我吗?”
“我要信不过你,就不是过来问话,而是把你拉回去协助调查了。这几天老实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乱跑了。”
“不跑是不可能的,过年哪能不走动?不过我只送年礼,不干别的就是了。对了,既然你来了,这年礼直接带回去吧,省得我再上门去送了。”
我拎出打包好的年礼塞给张宝山。
张宝山也没客气,听我细细讲了地仙会选仙爷的缘由,便拎着东西,满载而归。
从始至终都没提陈文丽的事情。
我也没问。
这事急不得,不上门也无所谓。
送走了张宝山,我就正式进入拜门送年礼的状态。
包玉芹、陶大年、包建国、邵老头逐个送到。
送邵老头的最寒酸也最贵重,高天观的野茶三两。
邵老头欢喜得不得了,特意让战俊妮送我出门。
从干休所出来,战俊妮告诉我,“今年过年邵老不回邵家了。”
我对她说:“你做好准备,年后就该有你要做的事情。”
战俊妮点了点头,摸出个长条包裹递给我,“邵老给你的,以后不用再来他这里了。”
扯开包裹,赫然是那柄邵卫江曾带去我那的老式刺刀。
寒意森然,犹带血腥。
「今日状态恢复不错,至少身上只有隐隐酸痛了,但开始咳嗽啦,咳得厉害,鼻涕还是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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