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月用力摇了摇头,说:“妈妈活着,我就还有家,就算回不去我也心安了。可要是妈妈也没了,我就彻底没有家了。”
这话说的,让我心里一酸。
随后余秋月又提了个要求。
她可以不回家,但她有个心愿,想看妈妈一眼,再帮妈妈治好眼睛。
因为妈妈一个人生活,如果眼睛不好,生活也不方便。
看着她哀求的神情,我实在无法拒绝。
回家看一眼就走,倒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治眼睛的难度就有点大了,别的且不说,谁给她拿医药费?
我反正是没钱,马叔虽然有钱,他也不能同意啊。
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也只能先带余秋月离开火葬场,去见她妈妈一面。
出了大门,马叔远远看见我,就跟那女的告别,转身走了过来。
一直到我们走出老远,那女还跟马叔招手呢,一脸的恋恋不舍。
我小声问马叔,他到底怎么搞定那个女人的?
马叔得意一笑:“上个月我俩约过会。”
我顿时晕倒。
黄昏时分,王秋菊已经吃完饭了。
她就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苍蝇拍,正在东拍拍,西拍拍,但又小心翼翼的,似乎不敢大声。
在她的旁边,放着一条褪了色的黄色连衣裙。
她一边挥着苍蝇拍,时而又拿起一把扇子,给那连衣裙扇风,嘴里还轻声哼着。
我听不出来她哼的是什么,因为几乎不成调子,也没有歌词。
在我旁边的余秋月,却已是满面哀伤,悲恸欲哭。
来到余秋月家后,我们并没有进屋,而是在窗户外面,看到了这一幕。
“我想起来了,那条裙子,是我以前最喜欢的,是在外面买不到的,只有厂里才有……那是我妈妈,她一定以为我还活着……”
余秋月喃喃低语,她的声音当然不会被别人听到,只能在我的脑海里留下强烈的意念。
马叔坐在身后不远处的长椅上,浑然不顾那长椅早已破旧不堪,在那里咬着一根马迭尔冰棍。
那个时候,马迭尔冰棍也才两块钱一根,满大街都有卖的,当然真的假的都有。
余秋月哭的呜呜咽咽,落日的余辉穿过她的身体,映在那条长椅上,马叔的身影就被拉的很长。
我带着余秋月回到长椅上,她还在哭,悲悲戚戚的。
“你买冰棍,就不能给我带一根么?”
我看着马叔问道。
他冲我一笑,从屁股后头又拿出一根递给我。
“我这不是怕化了,在后面藏一会么。”
我瞅瞅他藏那个地方,瞬间就不想吃了。
马叔没理我,问余秋月:“怎么样,现在也看见你妈妈了,也想起来自己是谁家的了,心愿也完成了,该走了吧?”
余秋月悲悲戚戚地说:“师傅,我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谢谢你们帮助我,但是我妈妈的眼睛坏了,我想,能不能帮帮她……”
马叔二话没说,直接摇头:“帮不了,砸锅卖铁我也帮不了,除非你帮我找到哪个土财主在地下埋的一箱金条,否则免谈。”
我也叹口气说:“真帮不了,治眼睛要很多很多钱,但是我们俩现在就是混口饭吃,你要是真想帮你妈妈治病,还是找找别人吧。”
余秋月哭的更伤心了,开始给我们讲述她过去的故事。
她给我们讲述以前在厂里上班的趣事,她说那里待遇很好,工资很高,福利也多。
她给我们讲她活着的时候,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她最喜欢厂里做出来的花裙子,最喜欢用万紫千红牌子的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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