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沙瑞金都没想到,来延红市调研的第一天,就能碰到这么多奇葩事。
zy让他来陕甘,是改变这里的政法系统,改变这里的官场,改变这里的营商环境!
当然,上面都是明显上的。
有些事,别人不说,他也得懂。
钟正乾暗示过,陕甘有钟家的人。
谁?
这里指的自然不是钟正坤,如果是他,钟正乾没必要暗示。
不是钟正坤,还能是谁?
祁同伟呗。
钟家人未必要姓钟!
就像他沙瑞金一样,父亲战死之后,都是沙振邦的战友将他拉扯他。
其中,改变他一生的人,就是钟家老爷子,钟长安!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姓沙,可也姓钟!
这点,和祁同伟一样。
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
太客气,老爷子不高兴。
“丁书记,我看,这事儿没必要以后再说,今儿我正好有时间,要么,咱们开个会吧。”
“好,我去准备。”
“不用准备。”沙瑞金环视一圈,“市里的领导应该都在,这个会呢,咱们就在这里开。”
“对了,祁书记,你也留一下,有什么委屈,在会议上敞开说,我给你做主!”
这话一说,田国强心凉了半截。
什么叫给祁同伟做主?
这会还没开,是非对错还没搞明白,就要给人家做主?
那摆明就是讨伐自己呗!
官场就是这样,当你的职位够高,话语权就大。
话语权越大,发出的声音,就能有更多的人听到。
“好的,沙书记!”
祁同伟不动声色。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好戏,也才开始。
他今天要做的,就是个推手,推动沙瑞金去和这些贪官污吏交锋。
中途沙瑞金又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省纪委书记何小军也赶了过来。
看到何小军,众人心更凉。
大气都不敢喘。
这可是纪委啊,他今天来,不会是要带人走吧?
想想,心里就发慌。
慌也没用。
这是沙瑞金来陕甘开的第一个会议,到场人员,除了省纪委的何小军,就是延红市的领导,以及祁同伟三人。
省、市、县……三个阶级的领导在一起开会,确实不多见。
会议开始。
众人沉默,没人敢先发言,都是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喘。
“同志们,没事,开个会儿而已,不用紧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这个人嘛,不记仇!”
“不过我不记仇,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省纪委的领导也在,我想知道,刚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说自己不记仇。
又说纪委领导也在。
明显,还是记仇。
很记仇的那种。
见众人不说话,沙瑞金敲了敲桌子,看向丁文政,“丁书记,你是延红市的一把手,什么情况,你给大家介绍一下!”
丁文政一个哆嗦,“沙书记,具体情况我还没了解,要不,让市委秘书长田国强说说,他是当事人,他肯定清楚!”
官场必备技能,乾坤大挪移,俗称踢皮球。
三言两语,丁文政就把皮球踢给了田国强。
田国强也想踢皮球,可他不知道踢给谁,只能咬着牙,自己上。
“沙书记,事情经过其实就是一个误会,我和延远县班底的一个误会,没有太大事,说开就好。”
“没有太大事,是多大事?”沙瑞金不可能被忽悠过去,“一个小时前,整个市政法大楼,都是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你说,这不是大事?”
“误会,是误会。”
“什么误会,说清楚,这么多领导都在,别含含糊糊,打马虎眼。”
“咳咳……”见躲不过去,田国强干咳两声,只能避重就轻道:“早前延远县拉了一个投资商,想在延远县建钢厂,当时文件送到了市里,因为比较忙,没来及处理。到了今天,延远县的领导就找了过来,中途发生了一点口角。不过,我没让他们大喊大叫,更没有对他们施暴,是他们自己情绪过于激动。”
“这么说,你还委屈啦?”
“不委屈。”田国强认清态度,“是我工作没做好,我检讨,我反省!”
“又是检讨,又是反省……”沙瑞金摇摇头,“我要没记错,你刚刚可是叫一个县委书记刁民啊!”
“是这样的……”
“算了,你不用解释了,咱们就听听你所谓的刁民怎么说。”沙瑞金的目光,落到了祁同伟身上,“祁书记,你也说说呗。”
“好的,沙书记。”祁同伟深吸一口气,不急不慢道:“刚刚田秘书长说的话,都是假的,我们之间,不存在误会,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位领导,就是贪污腐败,懒政不作为。”
话音落下,全场愕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祁同伟身上。
谁也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县委书记,上来就是王炸,还是照死里炸的那种!
当然,这种行为,在官场也是大忌。
太得罪人了。
可祁同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树立强硬的人设。
他来延远县,可不是当一个绣花枕头,要么不玩,要么就玩大一点。
顺便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延远县不是好欺负的。
谁特么以后,再敢给自己使绊子,那就是不死不休,看看谁的命硬!
“沙书记,冤枉,他冤枉我。”田国强急了,“祁同伟,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诋毁我!”
“我可没有诋毁你!”祁同伟眼中不起波澜,甚至带着一点蔑视,“一个星期前,达康县长找你批合同,你却百般刁难他,还把文件砸到了他的头上,我问你,可有此事?”
“我,我……那,那是我一时冲动。”
“找你办公,都是工作,你为什么会冲动?”
“因为,因为……”
“因为他的茶叶盒里没有馅,对不对?”祁同伟一步一个坑,“我问过咱们县里的人,包括县长胡平安,每一个到市里来办事的人,提前都得准备一个茶叶罐,大家猜,茶叶罐里是什么?”
猜?
没人猜。
整个延红市的领导,都喝过这种茶叶,罐子里不是现金,就是小黄鱼。
大家都拿过,所以都低下头。
“还有这事儿。”沙瑞金也来了兴致,“丁书记,你解释解释,茶叶罐里有什么?”
“没……没什么?”丁文政的头,压地更低了。
“啪!”
沙瑞金猛一拍桌子,“还敢抵赖,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秘书递来了一沓信件。
沙瑞金直接把信件拍到了桌上。
“举报信都已经写到了zy了,你们还要赖到什么时候?”
“还是你们以为,你们做的那些肮脏的交易,真可以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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