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披挂上战场的将军,又好似即将踏入刑场的仁人志士,满脸严肃道:“陛下,就在半个时辰前,礼部已经将缉捕文书印发大荒天下宗门和诸州并昭告天下,此时整个大唐十八州的百姓大概都已经看到了缉捕文书,也知道了这一年来我大荒百姓遭受的苦难和不公,更知道了陛下及衮衮诸公为天下苍生故,欲与数座天下修士死战到底的决心和意志”

    说到此处。

    朱利微微停顿,沉默片刻后长揖及地,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声音缓缓道:“陛下,臣以为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不是该不该打,而是该怎么打的问题!”

    此言一出,闹哄哄的两仪殿倏然一静。

    满朝文武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以谨小慎微著称的礼部尚书,就连坐在小凳子上打盹儿的苏如都豁然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朱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其实礼部这一年来从未停止过对那些犯禁修士的缉捕。

    可实际上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种缉捕只是流于表面,甚至都没有出长安城,权当一张朝廷的遮羞布而已。

    甚至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无论是礼部还是各州郡守都在想尽办法遮掩,把那些枉死百姓归咎于自然死亡或天灾,从未将那些残酷而冰冷的真相揭露在大唐百姓面前。

    因为大唐没有做好和那些犯禁修士撕破脸皮的准备,或者说没有撕破脸皮的资格。

    可今日。

    当皇帝陛下和苏相都还在为此事犹豫不决,当满朝文武还在争吵不休时,这个平日里低调老实的礼部尚书,竟悄无声息将那张遮羞布撕了个粉碎,彻底揭露在世人面前。

    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他怎么敢的?

    “混帐,谁给你的权利,你知不知道这会将大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朱贼,你将成为大唐的罪人。”

    大臣队列里,一个面容苍老的御史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看着朱利,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现在朱利大概已经千疮百孔了。

    面对这些愤怒的目光,朱利脸色有些泛白,特别是那小凳子上那道复杂目光,更让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一想到自己身后站着的是那位,他胸腹之间凭白生出了许多勇气。

    “谁给我的权利?”

    朱利缓缓起身,看着那位白发苍苍的御史喝道:“是那荒古大帝三条红线给我的权利,是大唐律给我的权利,是陛下给我的权利,是像蝼蚁一般死去的十万百姓给我的权利。

    本官身为礼部执掌,代陛下巡牧天下宗门,有义务也有责任管束修行者,他们犯了我大唐律法,本官依律缉捕,有何不可?”

    这句话并不能说服满朝文武。

    如果朱利真的有这种大无畏的勇气,一年前就该拎着刀杀向那些修行者,以身捍卫大唐律的威严,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那位白发苍苍的御史更是冷笑不止,准备用最恶毒的语言让这个白痴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是他还未开口。

    两仪殿内忽然响起苏如疲惫且无奈的声音:“陛下,请陈留王入殿吧,既然要打,我们总得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什么牌”

    先前还极力反对这场战争的苏相,在听到朱利的话后,竟真的开始考虑起该怎么打的问题。

    而苏如这一开口。

    满朝文武都开始变得沉默,就连那位御史也收起了愤怒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如今吵得再凶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

    当陛下和苏相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时候,大唐就只剩下一个声音。

    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个杀意饱满的陈留王

    见终于统一了意见,半倚在龙椅上的李承安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朕哪里使唤的动他,苏相自己召他商量就好,你发话那混蛋敢不来?”

    苏如无奈叹息一声,挥手让朱利去请人。

    这些话但凡从任何一个皇帝口中说出,为臣者都免不了心生冷意,或惶恐或心惊,然后滋养出许多刀光剑影来,可在李承安这里绝不会。

    这位看似荒唐实际上也荒唐的皇帝陛下。

    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奇葩的存在,他在这把椅子上已经坐了六年,可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这把椅子,所谓帝王心术更是根本没有学会半点,或者说懒得学。

    苏如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哪天陈留王说想做把皇帝过过瘾。

    这位荒唐懒散的陛下会不会高兴的跳起来,然后跑进青楼喝他个三天三夜花酒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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