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
随着一声轰隆,镇魔渊化为废墟。
昊天帝数十万年谋划成空,执掌神魔天下四十万年的昊天宗灰飞烟灭,神魔天下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洗牌。
原本屈居第二的神魔殿一跃而起,跻身神魔天下山巅,俯瞰人间,一开始神魔殿的修行者们都兴奋到了极点,毕竟无数年来,昊天宗那群疯子高居天外,对神魔后裔动辄打杀,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如今翻身做了主人,怎么能不狠狠报复回来。
万妖殿也是如此,鲲皇敲响万妖鼓,聚天下大妖,准备跟在神魔殿后面喝口汤,至少昊天宗留下的遗产,他们是一定要瓜分的!
他们摩拳擦掌,纵横大地,携疾风骤雨,准备大杀一场, 以泄这数十万年的忍气吞声。
然后他们死了!
先后有五尊圣境神魔和大妖被斩,就连大妖鲲皇如果不是好圣孙虚鲲多嘴劝了一句,或许也已经横死当场 !
出手的人。
是神魔天下第一人,神魔殿殿主聂九幽。
他立身镇魔城,穿着一件店小二的麻衣,抬了抬手掌,五尊圣境存在便化成了一蓬血肉。
聂九幽的强大自然毋庸置疑。
只是身为神魔殿殿主,传说中的魔主,他竟选择站在人族这边,这才是让世人无法理解的事。
老大成了最大的卧底,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更让所有人感到震惊的是。
堂堂神魔殿殿主,神魔天下第一人,准帝强者,竟窝在镇魔城一个小酒馆里,成了店小二,而且对两个普通人低眉顺眼,行弟子之礼!
总之原本昊天宗覆灭之后本该战乱四起的神魔天下,安稳的令人发指。
那个叫做轮回的小酒馆,也成了神魔天下最神秘的所在。
镇魔城,轮回酒馆。
陈经年近来心情很不好。
自从镇魔渊化为苦海,彼岸花开后,原本冷清的镇魔城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酒馆对面新开的酒楼人满为患,街上行人密集,偏生自家这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酒馆无人问津,那些路过的修行者,传说中的仙人们路过时都会朝自己这店里看上两眼,就是他娘的不进来。
甚至看的时候都不敢正大光明看,好像自己这店里藏着什么恐怖。
距上次卖出去酒,还是三年前的事儿了。
谁懂一座酒楼,三年来没开张过一次的痛苦,有时候甚至他想要掏钱请人喝酒,人家都不愿意登门,还是小二聂九幽出面,那人才勉强进来喝一口,丢下一袋子元石落荒而逃。
不过相比惨淡的生意。
他觉得更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好像成孤家寡人了。
自家小棉袄莫名其妙去了苦海,离开前还说自己应该姓张,以后可以改名叫张经年,还说她不是自己亲生的,以后各姓各。
坐在酒馆柜台上,陈经年、不、张经年一脸幽怨道:“老九啊,你说这像话吗,哪有儿女让爹改姓的,她是不是我亲生的,老子还能搞错吗?”
店小二聂九幽手里捧着死人经,抬头看着张经年,犹豫道:“老板,你有没有想过,师父可能真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张经年跳起来,愤愤道:“怎么可能,你也疯了不成!”
聂九幽无奈叹息道:“老板,你知道一个人是没法生孩子的,你连老婆都没有,哪里来得孩子!”
“是这样?”
张经年眼底爬满了疑惑:“可是我爹也没老婆,爷爷也没老婆,一个人,真的没办法生孩子?”
“不能!”
聂九幽斩钉截铁点头。
这些年做小二的岁月,让他对长生大帝的过往有了极为清晰的了解,终于猜测到那个真相。
眼前这位。
或许不是长生大帝之一。
而是四十万年前的老张头,靠山宗宗主。
长生大帝果然有神鬼莫测之能,虽然构建轮回失败,却能护住老张头一点阴魂本源不灭,在岁月长河游荡四十万年后,在这一世转世重生!
“好吧,那我以后就姓张!”
张经年苦闷地叹息一声,正准备喝一口闷酒,忽然余光瞥见一辆老旧马车停在酒楼面前,脸上的苦闷顿时烟消云散,一溜烟儿跑出柜台,朝着马车上的红衣女子满脸堆笑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聂九幽转头看向那辆马车,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走出门外。
向那辆马车郑重行礼。
“神魔天下聂九幽,见过陈先生!”
“叨扰两位道友!”
马车内传来一道疲惫声音:“我和贱内,想要在贵店借宿一段时间!”
聂九幽微微一怔。
身为神魔天下第一人,他当然知道这马车里的人是谁,也知道陈知白这些年游走诸天,似乎是在道别,又好像是在收官。
让他不解的是。
如今距离甲子天崩不到半年岁月。
陈知白为什么会来这里?
莫非这镇魔渊,他也有布局?
张经年就比较简单,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而且还要长住, 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不打扰,不打扰!”
他笑颜如花,说着就想要去拽住老黑马的缰绳,找了半天才发现这匹老马居然没有套绳。
正茫然间。
却见聂九幽一脸复杂道。
“老板,老马识途,我请它到后院去休息!”
“有劳!”
姜白虎搀扶着陈知白走下马车。
老黑马不屑地看了张经年一眼,前蹄微微抬起,一股恐怖气息在抬蹄间滋生,向张经年席卷而来。
它虽然现在是一匹马。
可骨子里毕竟是桀骜不驯的禁区皇者,这两年多驮着陈知白四处游荡,便是再骄傲的人见到它都表现的格外谦卑。
可眼前这卑微的人族居然敢把它真的当成一匹马。
这已有了取死之道!
只是它前蹄刚刚扬起,就见姜白虎倏然回头,一道恐怖至极的剑意悬在它头顶。
与此同时。
聂九幽双眸微凝,立身之地化为九个黑漆漆的洞口。
近乎实质的杀意扑面而来。
老黑马前蹄赶忙放下,不安地刨着地面,威压尽数散去,那双宛若深渊的眸子也变得清澈起来, 仿佛变成了一头真正的马。
“唏律律!”
马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前那一瞬。
让它再次确认一件事儿。
哪怕陈知白看起来很快就死了,它依旧还没有放肆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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